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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在記憶不曾擁有的時候是沒有任何知覺的,比如疼痛,比如勞累,而一旦開啟記憶的閘門,它們便成了無法忍受的酷刑,纏在身上不知道要靠幾世才能徹底抹去的枷鎖。
恨,那個打落了神的驕傲的男人,那個妄圖改變命運,甚至包括神在內命運的男人,那個狂妄的男人,那個讓它不再看得清自己的男人……
它想它已經快失去了堅持對它的父親奧西里斯所做的承諾的耐心。
手背忽然微微一涼,猛睜開眼睛,不期然對上一對大大的、黑白分明的瞳孔。
阿努愣了愣。
而那雙大眼睛的主人似乎也吃了一驚,小手從它漆黑的手背無聲滑下,帶著絲惶然,目不轉睛瞪著它隱在斗篷下那張狐狼的臉,半側著身體,不知道究竟是想逃,還是繼續留在原地觀察。
阿努的眉峰微微一挑。
那孩子卻忽然笑了。抬起骯髒的小手摸向它的臉,興高采烈地露出嘴裡一口還沒長全的奶牙:“媽!媽媽!狗……”
“回來!別和陌生人說話!”遠處傳來那孩子的母親帶著不耐煩的嗓音。她正矮著身子在空地曬魚乾,午後噴火的大太陽底下,散發出一股股濃烈的鹹腥味。身後一間破舊獨立的小屋,大門敞開,四周沒有更多的人,只有零星幾家類似的農戶,門緊閉著,並不見有人進出。
阿努抬了抬下巴,試圖避開那隻不知好歹的髒手。不過小頑童不依不饒,抓著它臉上的毛輕輕揉搓著,眼睛彎彎,笑得像只長相怪異的洋蔥。
想開口喝斥,不知為什麼,除了皺了皺眉,它沒能吭出一聲。這小東西的笑容太燦爛,讓人不自禁想起曾經有過的那段爛漫無知……
目光輕輕一閃。
眼前燦爛的笑容卻陡然間綻放了,真正鮮花般的怒放,血色怒放!
與此同時阿努身形拔地而起,在那孩子迸裂的肉體和鮮血還未來得及濺染到它身上之前,騰身凌駕於半空。
斗篷滑落,得到釋放的目光在遠處那母親的尖叫聲中急速四顧,而四周一覽無遺的平原空空蕩蕩,除了幾棵零落的棕櫚和一些低矮的土屋,看不到任何異樣。嘴唇抿起,落地瞬間,那母親瘋狂的尖叫聲嘎然而止,因著她朝阿努飛奔過來的身體,在空氣中和她兒子一樣砰然綻放。
它輕輕吸了口氣。
被陽光曬得發白的沙礫上除了它一抹拉長的投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多出數道安靜的影子,一動不動地由背後延伸至前,同它身影交錯縱橫,彷彿割在沙地上一道道深邃的溝渠。
阿努慢慢側過頭,朝身後看了一眼。
齊齊一整排隊伍,重甲,利刃,不是所見過的凱姆•;特軍人的任何一種裝備,卻頗為眼熟。尤其他們的長相。
略一思忖,它轉身面向他們:“亞述人。”
沉默,在見到它那張臉的剎那,這些重甲戰士不自禁朝後退開半步。手上的利刃在陽光下晃出森然暗光,那是鐵。
“人不是你們殺的,我要見那個出手的人。”微一抬手,地上兩具碎裂得不成人形的屍體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顫抖,又在轉瞬,重新歸於平靜。
清晰的駭然在那些原本冷漠的眼眸中閃現,阿努唇角勾出一抹淺笑,手再次揚起,這些士兵竟不由自主朝兩邊分散開來,於是露出原本遮擋在高大身軀背後的一片開闊的沙地,以及沙地盡頭與碧空交錯的一線間,那道端坐在漆黑色駿馬身上的火紅色身影。
深栗色海藻般凌亂冗長的發,東方紗巾渲染著腓尼基妖嬈的紅和陽光蓬勃的金,漫不經心地披散在她纖細的身體上,隨著馬蹄緩慢而前的步伐,抖散出一地慵懶的嫵媚……
任誰見了這樣的身影都不會否認這叫做唯美。
任哪個正常的男人見了這樣的身影,都會無法抑制自己一把撕下她包裹在臉上層層礙眼的紗巾,和她身上似有若無那襲霧般長裙的衝動。
天生的尤物,那種與生俱來的旖旎,怕是隻有斯巴達王妃海倫回眸間的一笑,才能與之比擬。
而阿努的目光卻微微一變。
嘴裡不知低低默唸了些什麼,在那美麗的身影催馬踏破整個空間的寂靜靠近它的時候,它抬起頭,朝她微微一笑:“是你。”
馬蹄聲止。紅色紗巾在她臉上微微盪漾,卻終究無法透過它,望見她的眼睛:“阿努比斯,尊貴的神,能再次見到您,雅塔麗婭深感榮幸。”
柔和的嗓音,婉轉中帶著不動聲色的高貴。
眼波流轉,阿努的目光徑自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