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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說話,將紙片一張張攤開在桌面上,拿來透明膠帶貼上起來。
“扔了,扔了,別粘了。”他還在嘴硬呢!
“優秀警察就是優秀警察,閉著眼睛都知道我在幹什麼。”
“我不是優秀警察,我是窩囊警察。”
“你是窩囊警察,我是窩囊記者好不好?”何旋故作開心地說道,“我今天又做了一回喉舌,一個器官!”
“你們本來就是器官,”蘇鏡說道,“你做什麼了?”
“順寧市委市政府關心關懷關愛矽肺工人的新聞通稿。”
“把黑的說成白的,需要多大的勇氣啊!”
“好了,你起來吧,說說你這是怎麼了?”
“我被窩囊了。”蘇鏡氣鼓鼓地把來龍去脈說了。
聽完之後,何旋咯咯地笑:“這麼點破事,就沉不住氣了?”
“我覺得自己就像待在魯迅筆下的那個鐵皮屋子裡,四周一片黑暗。”
“但是,畢竟你已經醒了。”
“就是因為醒了才這麼痛苦。”
“那你願意繼續睡下去嗎?”
“醒了,就很難睡了。”
“所以,我們不能放棄希望,我們要向前看。”
這次是蘇鏡笑了:“以前你可不是這樣啊。”
“你是說我以前憤青?”何旋說道,“這說明我比你醒得早。你知道‘黎明前總是最黑暗的’是什麼意思嗎?”
“你又有新發現了?”
“黎明前總是最黑暗的,並不是因為黑暗勢力瘋狂反撲,而是因為人們在黎明前醒來看到了黑暗。之前還睡著的時候,自然不會覺得黑暗。所以,你越是覺得力不從心的時候,你越是覺得被無力感充斥的時候,你越是覺得黑暗的時候,黎明就越是迫近你了。很多事情你覺得黑暗,是因為你知道這事了。在這之前呢?他們沒被曝光的時候,你也不會覺得黑,對不對?我們還可以這樣想,這種事情之所以可以曝光,可以輿論監督,恰恰說明我們的國家進步了,我們的社會在向前發展。換在幾年前,這種黑暗面的新聞是根本出不了街的。你說呢?”
蘇鏡笑了:“娘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頓時又有活力了。”
“真的?”
“真的!”
“那趕緊起來,做飯去!”
“啊?”
……
兩人吃著飯又談起了白石冰,何旋很驚訝,問道:“你們還在懷疑他?”
“是。”
“為什麼?”
“那個遇害的礦工徐虎,死的時候身上有九千八百塊錢,”蘇鏡說道,“今天套子去銀行查了,就在15號徐虎遇害那天,白石冰剛剛從櫃員機裡提取了一萬塊錢。”
“取了一萬塊錢也不能證明他就是兇手啊。”
“是啊,所以才叫懷疑嘛。你倒是說說看,他這人怎麼樣?”
“憤青一個,他最有名的一句話已經在我們中間流傳開了,‘正確地做新聞,做正確的新聞’。”
“這有什麼玄機?”
“新聞要求事實準確,這是客觀屬性;但是‘正確’就是主觀屬性了,你可能說了一句真話,但是這句真話在政治上是不正確的,這樣的話我們就不能報道。”
蘇鏡呵呵一笑,說道:“多幾個這樣的記者,我們的社會才有希望。”
“他的電腦桌面改寫了海子的詩做屏保:從今天起,做一個好人,採訪,報道,影響世界。”
“什麼叫好人?”
“比如說像我這樣的。”
“真受不了你。”
“我覺得白石冰很有正義感,他要是殺人,他也應該去防毒龍坡煤礦的人,不該去殺維權的工人。而且他取了一萬塊錢,為什麼徐虎身上卻只有九千八百塊錢呢?難道給錢也不給個整數?”
“這事怪就怪在這裡。”
2.一條微博將他推向絕路
蘇鏡是個閒不住的人,他那點小抑鬱被老婆治好之後,便顧不上夜已經深了,立即趕到丁莊村。
白石冰的住處是何旋告訴他的,有一次,何旋和白石冰到丁莊採訪城中村髒亂差問題,順便到白石冰的蝸居轉了一圈。當聽說白石冰住在丁莊村時,蘇鏡有點吃驚,因為徐虎就是在那裡遇害的。
蘇鏡找到白石冰的時候,他正在上網,剛剛轉發了一條微博,當時他並不知道,這條短短的微博,將把他推向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