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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理解,一個孩子,每天經受最苛刻的磨練,他的心中究竟還能剩下什麼。
偏偏,生活中比對著同齡,未見叢林殘酷,盡是無憂。
那本就剩不下什麼的心思,又會磨礪成怎樣?
夫子不懂,連柳毅自己都不懂,他是如何堅持下來這許多年。
赤手搏狼,飛奔如猿,這、重要嗎?
值此濁世,興許重要,但總不該,是全部。
柳毅仰面向天,深深吸氣。泥土的腥味兒並不是非常好聞,野草花苞清馨亦止淡淡。但這一切,對於柳毅,都值得珍惜——
夫子安排功課並不苛絕,至少,每日清晨,他是不會訓斥柳毅,要求功夫的。
究竟人前一番做作,還是本身心裡亦會有些柔弱,柳毅不知,只有夫子自己才清楚。
但柳毅,卻始終恪守著自己的“準則”,哪怕夫子不要求,通常,即便是放羊的晨光,也不會往外亂跑。
一年到頭,算起來,柳毅出外耍玩的次數,怕是還不足三五回。
而這三五次,在夫子看來耐不住寂寞的少年心性,其實,柳毅終也有自己的道理。。。
眼角溢位半滴淚水,尚未落下,已經被閉合的眼瞼狠狠碾碎。
深息過後,那張小臉上動人的漣漪,復又凝成柔和、溫潤一如夫子的笑。
柳毅這時才偏轉目光,垂向了溪畔,今朝顯然流露出許多不同的常磐——
“小胖,你今個兒喚我來,可是又有什麼好玩的物什?”
聲音輕柔,甚至有些低沉,殊無尋常少年跳脫。
柳毅的表情,永遠那麼淡定,就和夫子身上流露出某種氣質一樣,無怪乎會被人度揣二人血脈淵源。不論外表,還是氣質,他同夫子都太像了,太像了。
也正是這種沉穩,在令得許多同齡學伴嫉妒排斥之時,亦擁有著旁人難以理解的隱晦莊嚴。
就連村鄰成人都把對他的“特別”,冠以夫子餘威之名,何況常磐,豈復深想?
大口喘息著,麻木的雙手撐著地面,支住身體。胸腔裡躍動的心臟幾乎要蹦出喉嚨,常磐感覺自己紫府眉心有團火焰在灼燒,磅礴洩閘,直欲沿著經脈、把四肢五臟都焚成灰燼!
須臾,就在他懷疑下一刻是否會整個兒爆體時,又有一股清流從髓脈溢散,浸潤乏力的軀幹,分外舒坦。
當然,這一著變化,出乎意料,更是潛默無聲,並不能立刻排解疲勞。
他那乾澀的喉嚨,仍是如同鼓風機般噴吐濁氣。
今日柳毅也不知是怎的,一路幾乎強扯著胖子飛奔到此。兩人速度,莫說是垂髫之童,哪怕成人,見著都會駭然。
柳毅常年苦修、錘鍊身體,雖然總是達不到夫子要求,依他所言,比起資深武者尚差的遠,連門都沒入,有這般速度倒也不奇,完全撐得住。
常磐則、一路全是苦熬下來。
他身體疲累,只覺精疲力竭,然而精神反是振奮異常。
暗自欣喜,狂喜,常磐混亂的意識裡,某種喜悅之情,根本不足為人絮叨。
只聽得溪邊喘息聲漸漸平穩,常磐依是半跪,不曾起身。
但他幾乎在恢復身體掌控第一時間,顫動著手,如同獻寶,又像是握住了什麼比性命更重要的東西,急不可耐、澀然從懷裡掏出一卷帛書、朝著柳毅遞去——
紫色的絹,隨風拂動,好似一帆飄揚在雪地醒目的旌旗,又猶如一匹天罰閃電掠過淨澈的長空!
常磐轉過臉,臉上寫著興奮、激動,甚至稍許令常人心寒的竭斯底裡。
那種融合著複雜狂熱情緒的表情,已經叫那張並不俊逸,卻看著頗為憨厚喜感的肥臉,整個扭曲起來。
柳毅瞳孔猛然收縮,他揹著手,屹立溪邊,離常磐不過兩三丈遠。那負於身後的雙手,十指緊緊箍牢、握拳。
他看清了帛書上幾個任是如何扭曲,亦難以掩飾其意的大字。
彷彿只要看到那抹紫電,腦海就會映出如許詭異詞眼——
九霄紫府,雷霆總綱!
他的心,猛然抽搐了一下,小臉剎那霜白,眼神都有些閃爍。
他想到了常磐突然暴增的體質,他憶起夫子昨日提及修真,他眼前遽然劃過,夫子在提到讓他修真時,流露出濃烈的渴望、期許、期盼,在那之下、甚至深藏著其他、**裸令他膽寒的**——
柳毅從來不敢違拗夫子意願,他總是以養育之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