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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高府中密室裡,也有三個人在密商,分別是趙高、吳石和一名徐巿派來的密使。徐巿密使是報告,徐巿在海外一個島上,男耕女織,生活得很好,暫時不想回來。
“前幾天蒙毅介紹的那個巫者裝得真好!”趙高氣憤地說:聽主上近來的言語,似乎有了想立太子的意思。“
“據下官看,鎬池君真是降臨了。”吳石有點不服地說。
“明明是裝神弄鬼,”趙高鷺鷥般笑了幾聲:“這些事哪能逃得過我的眼睛!”
吳石還想爭辯,但想到趙高裝神弄鬼受罰,到如今還是庶人身份的事,他不敢再提,只是討好地說:
“主上要立太子一定要立胡亥公子,將來他一繼位,趙大人就是帝師了,還望多加提拔。”
“哼,那可不一定,”趙高搖搖頭說:“主上今天問起我,要立太子該立誰?”
“主上器重大人,這樣重大的事都徵求大人意見,真不愧為帝者師,大人自可順水推舟擁立胡亥公子。”吳石諂笑著說。
“我才沒有你這樣笨!”趙高對堂堂的廷尉左尉毫不客氣,就像對家奴一樣直斥。
可是吳石卻一點也不見怪,仍然聳肩前傾,陪笑著說:那大人是怎樣回答的?“
趙高閉上眼睛,半晌沒有答話,臉上流露得意微笑。最後他徐徐睜眼,看了兩人一眼才說:
“對主上的脾氣,沒人比我再清楚……”
“當然,大人和主上是從小玩到大的總角之交!”吳石趕快乘機拍馬屁。
“不然,”趙高正色地說:“應該說是同懷之交,你知道嗎?雖然主上小時有他的奶媽,但我娘常是一邊奶頭奶一個孩子,這不是同懷之交是什麼?”
“不錯,不錯!”吳石與那徐巿密使異口同聲地奉承。
“所以嘛,我當時就回奏主上,這是他的家務事,疏不間親,我無意見可提。”趙高顯出詭異的神色。
“那豈不是坐失良機?”吳石嘆口氣說。
“我說你不懂,你就是不懂,主上的脾氣沒有人比我再清楚……”
“不錯,不錯,大人與主上乃是同懷之交!”吳石等兩人異頭同點地說。
“主上一直是有自己的主見,他問別人,只是觀察哪類人有哪種想法,並不是真正徵求你的意見。譬如說他要是問蒙毅,一定會問立扶蘇好不好?假若蒙毅回答好,那倒楣的是蒙毅,因為主上會懷疑他與扶蘇結黨,或者是受了扶蘇請託。因為立嗣這種大事,不是元老重臣不能參加意見的,蒙毅和我還不夠那種份量。”
“趙大人真是明智,”吳石拊掌稱絕,然後不解地問:“趙大人和主上這種交情都不能提意見,那就沒有人夠資格提了。”
“那當然,”趙高摸摸沒有鬍子的下巴微笑,不過他想了想又說:“不然,像李斯這類老臣倒是應該可以回答,否則主上會懷疑他們沒有誠意。”
“聽趙大人一席話,真是勝讀十年書,”吳石嘆口氣說:
“下官在朝為官也很久了,今天才知道答與不答之間,竟有這麼大奧妙!”
“那當然。”趙高得意作鷺鷥笑。
“主上問過李丞相沒有?李丞相又如何回答?”吳石好奇地問。
“聽說是問過了,而且李斯認為是立扶蘇的好,不過他的話沒有多大效果。”趙高輕蔑地說。
但他忽然像想起什麼似的,沉吟了一下,一拍大腿,高叫了一聲:
“不好!”
“趙大人,怎麼啦?”吳石等兩人品聲問。
“蒙毅的裝神弄鬼,再加上李斯的進言,可是非同小可!”趙高像從美夢中醒過來一樣驚惶:“李斯是最會揣摩上意的!”
“為什麼?”吳石問。
“你不要管為什麼,我只告訴你,再不設法阻止,恐怕主上這幾天就會明命立扶蘇為太子!”趙高氣極敗壞地說。
他們剛才還看到趙高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現在突然變得驚慌失措,不禁也緊張起來。
“沒有誰比我更瞭解主上的了,”趙高又說了一句他的口頭禪:
“他沒有決定事情以前,不會問別人,依照目前的情形,他為顧全大局,一定會立扶蘇!”
“那該怎麼辦?”兩人異口同聲問。
趙高皺著眉頭,拖著猥瑣的身子,就在室內踱步起來,他這個習慣多少是從始皇那裡學來的,他雖然是邯鄲小兒學步,倒也發現像這樣踱步,頭腦會靈活不少,很多困難問題因此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