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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語道,聲音沙啞。
“這不對。”
轟隆一聲,他周身縈繞的氣息無形中轟散了那具精心準備的棺槨。
凡人道士設下的障眼法,就此失效。
玉面具砰然碎裂——
一顆腫脹難辨的人頭驟然從晏慈懷中滑落,而等到晏慈驚慌意亂企圖抱住那顆頭顱時,他懷中那具軀體上的金縷衣也片片崩落,一團柔軟的,早已支離破碎的人皮皮囊軟軟滑到了地上。
皮囊上滿是傷口,露出了內裡塞著的稻草。
“阿,雪。”
晏慈匍匐到底,顫抖著撈起了那張人皮。
“阿雪啊。”
他喃喃說道,目眥欲裂,眼中血淚直淌而下。
“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別嚇我,你別嚇我好不好……”
他伏在那被人做成了箭靶的殘骸之上,聲音愈發淒厲。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後,終於聲不成聲,調不成調,慘叫出聲。
……
……
少時季雪庭曾無意間在一本雜書中看到有人隨手抄就小詞。
那上面寫道——
高唐雲雨散。
十二巫峰,隔斷相思眼。
不為旁人移步懶。為郎憔悴羞郎見。
青翼不來孤鳳怨。
露失桃源,再會終無便。
舊恨新愁無計遣。
情深何似情俱淺。
……
當時季雪庭只覺得平常,後來卻總是無端端想起那句“再會終無便”,心下一片惘然。
再後來……他便再也沒有那等輕鬆快活的餘裕,去思量那些閒詞中的少年心事了。
如今隔著三千年的時光,季雪庭只是低頭看著很久很久以前曾經徹骨銘心愛過又恨過的男人,眼中卻是無悲無喜,只餘一片平靜。
原來,那個叫做晏慈的男人,也曾經為他如此痛苦欲狂啊……
他想。
奇異的是,看著面前這個已經快要不成人形的墮仙,季雪庭腦海中卻是完全不相干的一些記憶。
他想起了某日午後他自睡夢中朦朧醒來,發現自己正枕在晏家少主的腿上,早已不知道過了多久。
然而彼時夏日正好,綠蔭沁涼,他睏意微消,仗著那人看不見,悄悄睜眼繼續在人腿上耍賴不起。而那人卻未曾察覺,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撫著他的肩膀,片刻後,指尖悄悄地撫向他的臉頰與嘴角。
那人慣來剋制,表情也總是沉靜無波,偏只有那一刻,在季雪庭的身側,那人的嘴角分明漾著一抹心滿意足的笑。
……
然而,那個片段也終究被面前血色的瘋子擊成了往昔回憶裡一點無法捕捉的碎末。
季雪庭回過神,不由苦笑。
“何苦呢。”
他對著晏慈說道。
然而昔日的晏慈自然是聽不到這一聲平靜地勸慰,那個已經完全失常的男人臉上血淚橫流,眼中漸漸蒙上了不詳的紅翳,隱約之間,從院門之外傳來了無數淒厲驚慌的慘叫,但季雪庭壓根來不及細聽,那慘叫便戛然而止。
回到房內,周遭的一切都宛若受熱的白蠟一般漸漸開始扭曲,變形,迴歸了山神廟破敗陰暗的正殿。三千年前屬於某位仙人的噩夢終究只是一場鏡花水月,留在原地的也只有自始至終不曾走出來的那個人。
季雪庭目光澄清,看著那“晏慈”保持著先前的姿勢一動不動伏在地上,身形崩壞,無數黑絲自他皮囊之下如同蛇一般蠕蠕而出,將他那具殘缺不全的軀殼啃噬殆。
最後,露出了一個慘白的身影。
那是……天衢仙君。
面無血色,滿頭白髮的仙君身上依稀還縈繞著作為上仙的凌然仙氣,只不過也不知道他究竟遭遇了什麼,滿身鮮血淋漓,已是遭了重創。
如今看著氣息微弱,幾乎殆死。
季雪庭正在想這又是在幹什麼,暗影之中緩緩走出來一個頭戴喜福神面具的男人。
“季仙君,又見面啦。”
一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季雪庭便覺得眼皮跳得厲害,之前胸口被割開的地方微微有些發癢。
“啊,又見面啦。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呢,沒想到你竟然還活著。”
季雪庭毫不客氣地展露出了遺憾之情,面上平靜,心中卻是思緒紛擾。很顯然,他之前對那面具男的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