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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是“我們中的一個!”所以夜裡他才會出現在利戈貝託的夢中,他為那個緬甸或者新加坡悄悄而至的小腳丫兒所吸引,前來陪伴他度過這個黎明。一陣突如其來的情緒低落鉗住了堂利戈貝託的心。寒氣鑽進了他的骨髓。此時此刻,他多麼希望盧克萊西婭能夠知道悔恨和痛苦是如何折磨著他,就因為一年前愚蠢或者死腦筋作祟,如同在那遙遠的惠靈頓、那個判Chu女教師。那位女朋友(又一位我們中的一個)四年徒刑的下流法官一樣,粗暴地對待了盧克萊西婭,就因為她讓那個幸運的寶貝兒、那個紐西蘭式的阿爾豐索看到了——不對,是體驗到了——天堂的生活。“我不應該感到痛苦,我不應該為此事責備你,可愛的保姆,我應該感謝你。”現在,在這個喧鬧和泡沫飛濺的濤聲中的黎明、在這個細雨濛濛、寒氣刺骨的早晨,在樂於助人的拉布勒託納的支援下,他在感謝盧克萊西婭拉布勒託納的小說,有趣地題為(弗朗歇特的腳丫兒)又愚蠢地加了個副標題(法國孤女一有趣的道德故事),歸根結底,稱之為“道德”還是有道理的,眼下就在他的膝蓋上,他用雙手撫摸著小說,彷彿撫摸著一對漂亮的小腳丫兒。
濟慈在寫“美就是真理,真理也是美”這句話的時候(他開啟每本筆記,這句引言都一再出現),他想到盧克萊西婭的腳丫了嗎?想到了,儘管這個不幸的詩人並不知道這一點。
而拉布勒託納在寫出和1769年印刷(大概用同樣的快速)《弗朗歇特的腳丫兒》的時候,他已經35歲,從未來的角度說,也是經過近200年以後來到世界上這個拉丁美洲(真的是拉丁文化?)蠻荒之地的一位女子的啟發而寫出的。堂利戈貝託透過筆記本上的註釋,逐漸回憶起這部小說的故事內容。故事是常規性的,內容可以完全預先推測出來,是用兩隻腳寫出來的(不,這不應該想到,也不應該說出來),真正的主角不是美麗的孤女弗朗歇特·弗洛蘭西斯,而是她那令人神魂顛倒的雙腳,作品頌揚了這個少女,使得她變得與眾不同,賦予她生命的體驗,使她具有藝術作品的說服力。小弗朗歇特具有珍珠般光澤的雙腳所造成的混亂、給周圍的人點燃的激|情是無法想象的。對於她的監護人、老阿巴德翁來說,他很高興給這雙腳購買精美的鞋子,他利用一切機會撫摸這雙腳,它們點燃了老人的情慾之火,他甚至企圖強Jian這個受他監護的孤女、一位摯友的女兒。畫家多爾桑,一個善良的年輕人,自從一看到這雙腳穿著綠色、金花的鞋子時,就愛上了它們,結果變成了一個失望的瘋子,腦袋裡裝滿了犯罪計劃,最後為這雙腳喪了命。幸運而富有的青年呂尚維,在沒有把夢寐以求的美麗姑娘弄到懷中和口中之前,終日把玩她的一隻小鞋,他也是個戀足癖,鞋子是偷來的。凡是看到這雙腳的男子漢——銀行家、鉅商、吃年金的高官、公爵、平民—一拜倒在她的魅力之下,個個被情愛之箭射中,為佔有這雙腳可以冒任何風險。因此書中的敘述者公正地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堂利戈貝託早已抄錄在筆記本上):“Le jolt pied rendail tons crimlnels、(法語:這美麗的腳丫兒產生了種種罪犯。——譯註)美人弗朗歇特的套鞋、涼鞋、皮鞋、便鞋,成為具有魔力的物品,在故事裡流動,用耀眼的Jing液之光把她照亮。
儘管有些傻瓜說到這是變態,他,當然還有盧克萊西婭,卻可以理解雷蒂夫·拉布勒託納,可以稱讚他有勇氣、臉皮厚,敢於當眾提出自己有權利與眾不同,有權利按照自己的模式改造世界。十年來,他和盧克萊西婭每天晚上不就是這樣乾的嗎?他和她不就是根據自己的願望打亂又重新安排生活的嗎?有沒有可能地和她重新再這樣做呢?或者所有這一切將被幽禁在記憶中,留下腦海裡珍藏的形象,以便抵抗對現實中的絕望呢?
這個告別黑夜的拂曉,堂利戈貝託感到自己如同那被弗朗歇特弄得茫然不知所措的男子漢之一。他度過一個又一個空虛的夜晚和黎明,用那些不足以安慰他的幻覺來替代盧克萊西婭的缺席。有沒有什麼可以解決問題的辦法?倒退並且改正錯誤是不是為時已晚?在紐西蘭,一個高等法院、一個憲法法庭不能重新審理惠靈頓那個愚蠢法官的判決嗎?不能宣判那個女教師是無罪的嗎?某個紐西蘭沒有偏見的執政者就不能赦免她嗎?甚至不能給她獎勵嗎?因為她是平民女英雄:她為少年所做的犧牲是經過考驗的。他就不能到伊西德羅區的奧利瓦爾大街的住宅對盧克萊西婭說:那個愚蠢的判決是錯誤的。法庭沒有權利為此事而處罰她,應該把榮譽和自由還給她,為的是,為的是……?為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