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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候,
點到誰,誰就答個到。有一次點到他的時候,他故意沒有吭聲。班長瞪了他一眼,又喊了一
聲他的名字,他還是沒有吭聲。如果在初中,這種情況說不定立即就會引起一場暴力性的衝
突。大概因為大家剛升入高中,相互不摸情況,班長對於他這種汙辱性的輕蔑,採取了剋制
的態度,接著去點別人的名了。
點完名散場後,他和他們村的金波一同走出教室。這傢伙喜眉笑臉地對他悄悄伸出一個
大拇指,說:“好!”“我擔心這小子要和我打架。”孫少平事後倒有點後悔他剛才的行為
了。
“他小子敢!”金波瞪起一雙大花眼睛,拳頭在空中晃了晃。
金波和他同齡,個子卻比他矮一個頭。他面板白晰,眉目清秀,長得象個女孩子。但這
人心卻生硬,做什麼事手腳非常麻利。平靜時象個姑娘,動作時如同一隻老虎。
金波他父親是地區運輸公司的汽車司機,家庭情況比孫少平要好一些,生活方面在班裡
算是屬於較高層次的。少平和這位“富翁”的關係倒特別要好。他和他從小一塊耍大,玩性
很投合。以後又一直在一起上學。在村裡,金波的父親在門外工作,他家裡少不了有些力氣
活,也常是少平他父親或哥哥去幫忙。另外,金波的妹妹也和他妹妹一塊上學,兩個孩子好
得形影不離。至於金波對他的幫助,那就更不用說了。他們在公社上初中時,離村十來裡
路,為了省糧省錢,都是在家裡吃飯——晚上回去,第二天早上到校,順便帶著一頓中午
飯。每天來回二十里路,與他一塊上學的金波和大隊書記田福堂的兒子潤生都有腳踏車,只
有他是兩條腿走路。金波就和他共騎一輛車子。兩年下來,潤生的車子還是新的,金波的車
子已經破爛不堪了。他父親只好又給他買了一輛新的。現在到了縣城,離家六、七十里路,
每星期六回家,他更是離不開金波的腳踏車了。另外,到這裡來以後,金波還好幾次給他塞
過白麵票。不過,他推讓著沒有要——因為這年頭誰的白麵票也不寬裕;再說,幾個白麵饃
除頂不了什麼事,還會慣壞他的胃口的……唉,儘管上這學是如此艱難,但孫少平內心深處
還是有一種說不出的高興滋味。他現在已經從山鄉圪嶗裡來到了一個大世界。對於一個貧困
農民的兒子來說,這本身就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事啊!
每天,只要學校沒什麼事,孫少平就一個人出去在城裡的各種地方轉:大街小巷,城裡
城外,角角落落,反正沒去過的地方都去。除過幾個令人敬畏的機關——如縣革委會、縣武
裝部和縣公安局外,他差不多在許多機關的院子裡都轉過了——大多是假裝上廁所而哄過門
房老頭進去的。由於人生地不熟,他也不感到這身破衣服在公眾場所中的寒酸,自由自在地
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