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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有一個曾伴隨紐斯特里亞總主教那位虔誠的苦修者表哥前往圖爾內斯特的旅人這會兒返回他們搭船的地方,一定會吃驚得認不出來的——那個時候,這是個因為各路海盜的劫掠而走上一天也未必能遇到一個牧羊人的荒涼所在,舉目所及,能看到的不過是生滿了低矮石楠的沙丘而已——但是現在,那個老隱士的湖邊,已經興起了一座頗為興旺發達的市鎮。
一條不算寬闊的道路,從湖濱碼頭一直通往盡頭新修起來的小教堂,兩邊盡是些貨棧、鐵匠鋪、旅店和別的建築物,隨隨便便就能數到五十這個讓人驚訝的數字,到處都可以聽到嘈雜的聲音,那是由講價的聲音、鐵錘噹噹作響的聲音、馬兒不耐煩的嘶鳴、麵包爐裡劈柴噼啪作響的聲音、酒客們碰杯和祈禱的聲音……總而言之,是由生活的氣息匯成的,只屬於“繁榮”的大合唱,凡是知道茲戈赫過去悽慘景象的人,都會懂得這是多麼的來之不易。
因此,當紐斯特里亞的海軍駕臨這裡的時候,儘管他們和這裡並沒有名義上的聯盟或是其他的什麼從屬關係,他們依舊得到了最高規格的接待,而且是完全發自內心的。茲戈赫地方上最有名望的一些人(幾位有實力的作坊主、兩個當地最富有的商人、市政官和教士)出面組織了一個招待會,款待了紐斯特里亞方面,並且承諾給予他們所有力所能及的幫助。
在招待會的末尾,他們照例收到邀請,過幾日到紐斯特里亞海軍的艦上回訪,然而當他們到船邊的時候,都乖乖地在那裡等待了。
因為貝爾託伯爵及其夫人聽到訊息也來拜訪紐斯特里亞人了。
貝爾託伯爵夫人好奇地打量著船長室。她對海船的知識基本為零,因而旗艦的外表給她的觸動倒不像船長室那麼大——紐斯特里亞人的船長室是專門考慮到貴客來訪的需要的,所以跟偉大的戰艦時代似的。裝修得氣派非凡,力求在心理上對來客形成震懾。
寬敞的船長室四周牆壁都糊著翠綠色的絲綢。上面用金粉塗飾了奇花異草、珍禽異獸,地上鋪著厚實的地毯,一腳踩上去毛絨簡直能沒過腳面,“都是我們紐斯特里亞的產品”阿代爾抓緊機會向他們介紹道,他從前在幹海盜的時候,就沒少從事過贓物的買賣,不是個只會舞刀弄劍的人,現在是轉行了。但是當海軍和經商在現階段也並不衝突,他在收了津貼,又得到了分紅許諾後以後,對替女王陛下發些貼片,哦,貼船廣告還是相當熱心的。
“哦,”伯爵夫人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糊牆的綢緞在從小圓窗射入的陽光的照射下那種特殊的只屬於真絲織物的光澤,“我以為這種料子只有永恆之城才有呢。”
“過去是這樣,”阿代爾衝她笑了笑。“現在,蒙神明的賜福——相信您也聽說了,教皇陛下來到紐斯特里亞的事情……”
“這是真的麼?我一直以為……”
“以為什麼?”
“以為……可敬的蒙代塔修道院長曾對我說過。那是微不足道的謠言,教皇陛下並未離開永恆之城,教我不要相信。”她說得有些遲疑,因為那位可敬的修道院長也對她告誡過,紐斯特里亞人的財富來自於魔鬼,千萬沾惹不得,她對此曾深信不疑,並因此一度拒絕和紐斯特里亞人的商貿往來,但是身處紐斯特里亞人奢華的新船長室。舉目四望,無論是糊牆的綢緞、鎏金的銀製燈臺、花心木的桌椅還是桌上那些五彩繽紛的瓷盤。都對她構成了無以倫比的吸引力,讓她覺得自家的城堡。除了高大通風以外,寒酸得和地牢也沒什麼區別了。
“啊,像他這樣可敬的人物,居然會被偽信者的謠言矇蔽,真是一件可悲的事,”阿代爾面不改色地用謊言對謊言,裝出一副連苦修者都會自嘆不如的虔誠之色,“我希望能有空拜訪這位最可敬的院長,親身解開這個誤會,還請兩位能夠給他捎個信……”
“那是不可能的事了。”貝爾託伯爵小聲嘀咕道。
“怎麼?”阿代爾驚訝地問道,“他對我們竟然誤會至此?可悲呀,我一定要抽空去拜訪……”
“您拜訪不了他了,”貝爾託伯爵嘆息道,“就在上個星期,有一夥號稱是傑弗裡會的兇徒,於日光未盛時刻闖進了蒙代塔修道院,在眾目睽睽之下,說了許多荒謬的言語,將他當眾鞭笞,剝去了他的法袍,將他拋入急流中……現在,修士們還在僱傭漁夫打撈他的遺體……”
“哎呀!”當這件慘事又一次被提起的時候,伯爵夫人仍然瑟縮了一下,“不要再提那件可怕的事情了吧!”
“當我們的人趕到的時候,那群兇徒早已逃之夭夭,真是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