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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爪子抓住繩網。
他手腳並用往上爬。尾巴離開甲板,能感到它懸在身體後面的重量。他偏著腦袋保持身體平衡。
攀爬的確困難。阿夫塞本來就不習慣做這種事,加上在戴西特爾號上待了一百三十多天,沒有奔跑的空間,體能已經大不如前。他不停地爬著,明晃晃的陽光照在背上,感覺很舒服。但是,每爬上一個身長的高度,桅杆搖晃的幅度都大得多,跟當初爬上雷獸的長脖子一樣不舒服。阿夫塞閉上內外眼瞼,極力消除一陣陣的暈眩。迄今為止,整個航程裡,他一直在和暈船抗爭。要嘔吐的話,在下面吐可比在這兒強多了——桅杆晃得這麼厲害,一吐出來準會來個滿天花雨,噴灑一大片。
他不斷朝高處攀爬。年深日久,桅杆變成了棕色,但仍能看出當初砍制時留下的印記。阿夫塞想,最好把注意力集中在這些印記上,而不去著高處那個瞭望桶:半明半暗的“上帝之臉”映照下,它正瘋狂地來回晃動著。和雷獸搖晃的脖子不同,戴西特爾號的晃動相當有規律。阿夫塞發現自己完全可以預測晃動,只要身體和晃動協調起來,便能減輕胃部的痙孿。
由於不斷攀爬,他的雙手又累又痛。雙腳倒是因為磨出了太多老繭,已經感受不到繩子勒著的疼痛。他拖著沉重的尾巴,終於爬到桅杆頂部。
繩網剛到桶的邊緣。桶是由木板條拼成的,圓形。比爾託格站在裡面,滿臉不高興。
“你遲到了。”他說。
阿夫塞雙手緊緊抓著攀爬繩網,不能行讓步禮。但他盡力點了點頭,“很對不起。我忘記時間了。”
比爾託格鼻子裡哼了一聲,“身為占星師,你應該比誰都會精確計算時間。”
阿夫塞再次點點頭,“對不起。”
比爾託格馬馬虎虎地點點頭,爬出瞭望桶,抓住阿夫塞旁邊的繩網。
阿夫塞先把一條腿放進桶裡,然後又是另一條。終於能把所有重量都靠在尾巴上了,真是太舒服了。
他的任務很簡單:觀察地平線上出現的任何反常情況。從這兒望去,景色十分壯觀。遠遠的下方是戴西特爾號的兩隻菱形船體,中間是結實的連線部分。他能看到甲板上的昆特格利歐們,雖說天色已晚,但仍能一眼辨出誰是船員,誰是香客——只有船員才能在不斷搖晃的甲板上走得穩穩當當的。
下面恐龍們的動作把阿夫塞逗樂了。兩人相遇,一方會立即閃開,給對方留出很大一片空地。他以前從來沒有居高臨下看過這一幕。個頭較小的一方——也就是比較年輕的——總是第一個讓開,但就算歲數最大的昆特格利歐至少也會做個讓路的姿態。這個模式恆定不變,幾乎跟天體執行一樣有規律。
阿夫塞朝遠方地平線望去,除了水什麼都沒有。流動的、無窮無盡的水,由東向西,波浪起伏。好一片空闊的水面,頗有讓人鎮定之效。
阿夫塞在桶裡慢慢轉了一整圈,檢視地平線的各個角落。沒有什麼東西衝破波浪,一切都是那麼簡單,那麼平淡。
望著望著,地平線彷彿在左右兩側變成了彎曲的弧線。無論面朝哪個方向都一樣,左右兩側的地平線都會彎下去。阿夫塞有點拿不準,但看上去真像一條曲線。或許是我的想像:一心想看到什麼,結果便真的以為自己看見了。阿夫塞想。昨天晚上有了個新發現:那就是,世界是圓的。而現在,他竟然覺得自己能看到這個圓。
但是,就算這樣,事實是不容置疑的。無論他怎麼強迫自己的眼睛不去看這個緩緩的曲面,但它就在那兒,肉眼隨時可以看到。這是可以肯定的。
頭頂上是一片最絢爛的景象。當阿夫塞在桅杆上爬行的時候,“上帝之臉”已經從明亮的半圓變成了胖胖的新月,像一片巨大的橘紅色、黃色和棕色構成的鐮弧,橫跨四分之一的天空。
阿夫塞傾斜著腦袋,尾巴彎下來,把身體的重量換到另一隻腳上,又抬頭朝上看。
你是什麼?他疑惑地想。
你是上帝嗎?
拉斯克先知認定它是上帝。和所有孩子一樣,孩提時代的阿夫塞便背誦過拉斯克的宣言,也就是先知在現在的首都中心廣場所作的演講。
“我已經凝望了‘上帝之臉’,”拉斯克說,“我親眼看到了我們造物主的面容……”
但“上帝之臉”看上去並不像昆特格利歐恐龍的臉。它是橘紅色、黃色和棕色的,不是綠色;它是圓形的,不是瘦長形;它有很多眼睛,而不是隻有兩個;它的嘴裡也沒有牙齒——如果“臉”上那個時常可以看到的巨大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