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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告訴過我。我是在聖捲上讀到的;你也應該清楚這一點,如果你讀過聖書的話。”
克尼爾發現,趴在板床上實在不是一種漂亮的辯論姿勢。大船現在已經乘風破浪向前航行。等船稍微平穩一些,他站起來,摸索著拿起柺杖。
“哦,我讀過聖書,布里恩。‘大河之水就像一條路;是的,它就是通往上帝之路。去吧,不要離開上帝的視野,因為只有上帝知道那兒有什麼’。你瞧,聖捲上沒說前面危險;我們前面的只是未知的東西罷了。”
“未知的東西總是危險的。”
“那麼,為什麼不問問你的上帝呢?”
布里恩的尾巴來回擺動著,“問什麼?”
“問問你的上帝。就是那個大部分浸在水裡的東酉,對吧?”克尼爾指指後艙壁,“到甲板上去,請求它給你一個不應該繼續航行的神示。”
“我敢肯定,水怪的到來就是一個神示。已經死了兩個昆特格利歐恐龍了。”
“但我們以前也碰到過卡爾·塔古克,在你認為安全的水面。那時候,‘上帝之臉’還高高升起在空中。那個怪物的到來又代表了什麼神示呢?”
“我憑什麼該知道?”布里恩說。
“你憑什麼不該知道?預測凶兆和吉兆是你們的慣用手法。這惡魔怎麼成了不能進入這些水域的警示呢?我第一次碰見它的時候,它攻擊我們的時候——”克尼爾朝著自己的尾巴做了個手勢——“它正在你認為的安全水域,你的整個宗教都堅持認為只能在那兒航行的水域!”
“我的上帝,克尼爾?我的宗教?它也是你的宗教,我相信。除非——你不會是‘五獵手’教的信徒吧?”
“那個古老的宗教有很多值得尊敬的地方。”
“它是錯誤的,它不知道真正的上帝。”
克尼爾搖搖頭,“魯巴爾宗教能充分發揮個人才能。在狩獵中,透過自己獵取食物淨化暴力慾望,發展同伴情誼。就連你的宗教也很重視同伴間的情誼。難道那不是我們所有人希望在天國得到的東西嗎?只不過,魯巴爾宗教每天都在發展這種情誼,就在這兒,在世俗生活中。”
“你怎麼敢拿把那個古老的教派和真正的宗教相提並論!”克尼爾穿過房間,柺杖的聲音叮噹直響。
“我不是有意不敬。”布里恩搖搖頭,“這個阿夫塞好像有強大的力量。以前我從來沒聽你說過這樣的話。”
“我們大家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的。”布里恩眯縫起眼睛,似乎想從船長的黑眼珠裡發現什麼。“但是,克尼爾,如果你錯了呢?”
“那我就錯了。”
“但我們都會送死。”
“航行總是充滿危險。每天都必須做出生死攸關的決定。”
“但從未有人如此魯莽。”他們的爭論被一陣爪子敲打在銅條上的聲音打斷。
“我可以進來嗎?”厚木門外,一個低沉的聲音問道。
“哈哈特丹。”克尼爾說。
木門開了,進來的是諾爾·甘帕爾,那個在甲板上守望的人。他緊張地看了一眼祭司,然後對克尼爾道:“你說過要告訴你……在它發生之前。”
克尼爾欠了欠身,“跟我來,布里恩。”船長側著肩膀擠過門口,跟著甘帕爾走上斜坡,到了甲板上。
正是傍晚,微風吹來,穩定,冰涼。六顆明亮的衛星照亮天空,它們或盈或虧,從新月到接近滿月,形狀不一。克尼爾的目光越過戴西特爾號寬闊的後甲板,向船尾看去。西邊地平線上是“上帝之臉”,一個黯淡的拱形,離他們無比遙遠。
迪博王子、阿夫塞和其他幾個人站在甲板上,望著。每個人都等待著,或是滿懷期望,或是憂心忡忡。年輕的阿夫塞的爪子痙攣地一會兒張開,一會兒縮起;迪博左手的爪子完全張開,右手的爪子卻緊緊收著。
克尼爾看了看布里恩。祭司腰部以上的身體完全傾斜,堅硬的尾巴支撐著幾乎和地板平行的身軀:這是懺悔的姿勢,是人們走過那條把禮拜堂從中分開的模擬“大河”時保持的姿勢。已經在祈求上帝的寬怒了。阿夫塞想。他第一次這麼近地看布里恩,發現他那閃閃發光的黑眼球奇怪地反射出六個衛星的影像。啊,他的眼睛左右搜尋著,掃視著地平線,彷彿在尋找克尼爾要他尋找的神示,尋找上帝反對這次航行的證據。
但布里恩沉默著,叮能已經預料到不會找到他渴望的東西。克尼爾把目光轉向剩下的小部分“上帝之臉”。它滑行著,像從前一樣緩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