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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楔子
雪終於停了,站臺上的積雪在悄悄融化。香花嶺車站是京廣線上一個四等中間站,車站二十幾個人,有一條專用鐵路線延伸到十五公里的部隊戰備倉庫。山腳下,僅有四棟房舍的香花嶺車站在冰天雪地中顯得分外寂寥。
劉子翔在食堂裡吃了碗“光頭面”出來,在站臺邊站定,點上一根香菸,四顧茫然。他三十多歲,中等個子,頭髮凌亂,嘴上一撮小鬍子,顯得老氣橫秋;身上的工作棉衣油黑髮亮、皺不拉嘰,有如解放前深山老林的土匪。
“雪總算停了!”副站長李小平搓著手,來到劉子翔跟前。他比劉子翔小兩、三歲,衣著整齊、形象清白,與黑臉亂須、老氣橫秋的劉子翔相比,簡直是天上人間。“劉站長,今天鄉里趕集。再不買菜,食堂就揭不開鍋了。”
“馬卵,鉤鼻子。”劉子翔隨口喚住兩個剛剛從食堂出來的職工。
兩名職工應聲屁顛屁顛過來:“什麼事,站長?”
“你們兩個去鄉里趕集、買菜。”
“我倆?”鄉里集市離車站有三公里,一來一去,走路至少要三小時,大冷的天,太划不來了。外號叫“馬卵”的職工搔著後腦勺,很不情願,“為什麼?”
“看你倆在這晃來晃去,精力比較充沛。”劉子翔的理由超級充分。
兩個倒黴蛋大眼瞪小眼,嘻嘻笑著,磨磨蹭蹭想溜之大吉。
“站住。”劉子翔橫眉豎眼,“想溜?你們試試看。”
這個貌似土匪的站長生性粗暴,惹惱了他,至少一星期都會置於他強有力的打擊報復之下。想起從前遭遇過的整治,兩個倒黴蛋認真掂量下,垂頭喪氣去了食堂。在食堂裡,倆人開始“窩裡鬥”:
“你挑籮筐。”
“你挑。”
“要不是你這個蠢材拉著我溜達,他能逮著我們嗎?”
“你還好意思說我?明明是你哈巴狗一樣老圍著他轉悠。”
兩人吵鬧半天,最後一致決定,剪刀、錘子、布。“馬卵”不幸敗北,垂頭喪氣地挑著籮筐出門,“鉤鼻子”跟在後頭,雙手插在褲兜裡,顯得趾高氣揚。
快八點鐘了,又陸續來了幾個職工,李小平拿手機看了看時間,喊道:“快到點了。走,點名去。”掏出鑰匙,走在前面去會議室開門。
“狗,狗!一隻狗!”挑著籮筐快晃悠到站臺當頭的“馬卵”興奮地叫嚷。
一條壯實的狗正順著股道上了站臺,四處轉悠。估計是從附近農村跑出來覓食的。此時,正跟在李小平後面準備上樓去的眾人都停下,饒有興致地看這條搖晃著尾巴、壯乎乎的狗。
正欲進會議室的劉子翔在門口站住,回頭親切地打量這條毛色油亮的狗,心頭一陣激動,他突然一聲令下:“把它截住,中午吃狗肉。”
號召振奮人心。接班會也沒人去開了,大家爭先恐後,展開追逐。“馬卵”扔下了籮筐,抽出扁擔,雄赳赳、氣昂昂地衝上去。狗在眾人追逐下,“汪汪”急叫,四下亂竄,竄到“馬卵”跟前,被他一扁擔劈下,“——”一聲,頓時矮了半截,它避開“馬卵”,竄至赤手空拳的“鉤鼻子”那邊,欲從他腳邊逃出包圍圈。
情況緊急,劉子翔順手操起一隻籮筐,以革命烈士堵槍眼的壯烈氣勢,奮不顧身撲上去,將狗死死罩在籮筐下……
折騰了一氣,狗是捉下了,接班點名的時間也過了,李小平不安地問,還開會點名嗎?
“點個屁!反正人都在這裡,說來說去,也就是那幾句老話。”劉子翔大大咧咧,“好了,上班的直接去接班。下班的都過來幫忙。誰不幹活誰就沒狗肉吃!”
冰天雪地,窩在屋裡,圍著一盆香噴噴、熱騰騰、辣兮兮的狗肉,大塊吃肉、大碗喝酒,是劉子翔最崇高的生活理想。
“劉站長,這合適不?萬一人家找上來怎麼辦?”李小平的覺悟顯然比劉子翔高。附近村民的狗,平白無故被給打了吃,萬一走漏了訊息,人家不打上門來才怪。
“管它呢!先吃了再說!”劉子翔滿不在乎。
李小平無可奈何地搖頭。相處幾年,他太清楚這個上司的行事風格了。隨心所欲、不拘一格,蠻橫而又簡單。
劉子翔叉腰在一邊罵罵咧咧指揮大夥兒就地在食堂外面砌土灶、燒水、劈柴,鬧騰出一番儼然當年人民公社大吃食堂的喜洋洋景象。
就在劉子翔吆喝得興濃的當口,手機響了,劉子翔邊炒邊接段長辦公室李主任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