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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千總一轉眼看見客廳牆上掛著一把鎮宅寶劍,邁步就要去拿劍,唬得白夫人連滾帶爬撲過去抱住他的腿,被白千總拖著往前走。
此刻宋知縣身手倒也敏捷,又靠得近,小跑幾步,搶過牆上的劍跑了開去,口中還一個勁勸道:“千總息怒!”
白千總的腿被白夫人緊緊箍著,低下頭吼道:“你放開,我們把命還他就是!再不受他這烏龜氣!”
白夫人哭喊著:“老爺~!求求你了~!老爺~!我錯了,我不該出這個主意,我們不嫁了~!就讓梅兒守著我們一輩子吧……老爺!……”
白千總鐵青著臉,彎腰去掰白夫人的手。白夫人哪裡肯放,兩人扭在了一起。
要出人命了,楊秋池不知該怎麼辦才好,忽然發覺大堂後面緯帳輕輕抖動,好像有人在後面,可此刻性命攸關,無暇細看,這白千總是來真的,事態嚴重,趕緊走上前幾步,躬身說道:“千總大人,在下願娶令嬡!”
這一句話當真管用。白千總停住了手,問道:“你說甚麼?”
楊秋池躬身道:“千總大人,我有幸親了令嬡芳澤,理應負責,再說了,令嬡容貌端莊,慧外秀中,能娶到令嬡,的確是我莫大榮幸,我願意與白姑娘成親。”
剛說到這裡,楊秋池眼角又發現大廳後堂的緯帳又輕輕抖動了一下。
白千總一聽,臉色頓時緩和了下來,正要說話,楊秋池已經接著說道:“不過,令嬡新近喪偶,正在服喪,如要婚配,恐怕於禮法不符吧?所以,在下才斗膽推辭了千總大人的一番好意。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說完這番話,楊秋池心裡有些得意,這一招緩兵之計,他是無法接招的了。
白千總聽楊秋池這麼說,臉色雖然還鐵青著,卻好看多了。他伸手將白夫人拉了起來。
白夫人站起身,怔怔看著楊秋池:“楊兄弟,你拒絕我們的提親,原來是為了這個?”
楊秋池點點頭。
白夫人噙著眼淚笑了:“你不用擔心,這事我們已經和知縣大人,也就是你伯父商量過了——還是請你伯父和你說吧。”
楊秋池心裡格登一下,難道這一招還有解嗎?
宋知縣見情況緩和了,拿著那寶劍走回原位。白夫人心有餘悸,將寶劍從宋知縣手中拿了過來,跑到門口,交給了門外的衛兵,還叮囑了兩句,這才回到座位上。
宋知縣說道:“賢侄,咱《大明律》中規定:‘其夫毆妻,至折傷以上,先行審問,夫婦如願離異者,斷罪離異。’”宋知縣背誦這一段法律,倒是一氣呵成,沒有結巴。不過下面又開始結巴起來:
“殷德差點把,把白姑娘掐死,若,若不是你,只怕白姑娘已命,命歸黃泉。所以,假如殷德不死,依律可以將,將其治罪,同時令,令他二人離異。現殷德已死,殷老爺子生,生前又對白家犯有內,內亂重罪,白家要求離異,於禮法是,是相符的。既,既然已經離異,這服喪也就免了,所以,白姑娘可,可以改嫁。”
什麼?楊秋池頭都大了,純粹狡辯,她這是喪偶,不是離異!不過,宋知縣都這麼說了,他是官,服不服喪能不能改嫁他說了算,《大明律》規定“居喪嫁娶”的刑罰是“杖一百”,封建笞、杖、徒、流、死五刑中,笞、杖二刑,實行一審終審,知縣說了算,不用報批。所以,白素梅屬不屬“居喪”,他宋知縣說了算。看樣子,這山羊鬍子明顯幫著白家。
再說了,殷德殺了白小妹,又差點掐死白素梅,殷老頭還迷姦了白小妹,這殷家父子對白家犯下如此滔天罪行,還強迫人家替這兩父子守孝,恐怕真的與法禮不符。
這一招不管用,再換一招,古代不是說什麼“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提倡守寡,從一而終嗎?楊秋池又躬身道:“在下還另有疑慮。”
白千總眉頭一皺:“什麼疑慮?”
“千總大人乃朝廷重臣,古人不是說了‘從一而終’嗎?還立有那麼多貞節牌坊以示表彰,令嬡改嫁,這隻怕……只怕不妥吧。”
“放屁!”白千總冷著臉喝道,“你別給我這拽文,我白某一介武夫,這官是出生入死打出來的,不是考學問考出來的。”
白千總情緒又有些激動起來,站起身,走到楊秋池面前吼道:“你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女兒才二十出頭,你讓她守寡一輩子?而且還是為那該千刀萬剮的殷德守寡?他媽的,要我女兒為這老淫賊家守寡,去換取貞節牌坊,做夢!”
楊秋池有些尷尬,的確是,她這情況很特殊,要讓白素梅為殺自己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