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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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干人等進了行宮，阿緋在車上睡得飽了，此刻便又打起精神來，先把整個兒行宮轉悠了一遍，也不嫌累。行宮在山上，果真比京內陰涼，風又通暢，阿緋上上下下地跑了一遍，出了一身汗，此刻雀山也掌了燈，太監宮女們奉了吃食上來，阿緋肚餓，便隨意吃了幾塊糕點，便去沐浴。山後有一道山泉，昔日工匠藉著這一處的活水建了個浴池，足夠幾十人在內，冷泉的旁邊，又有一個池子，卻是專供天冷的溫泉池。阿緋兩邊兒皆試了試，最後便把雙腳探進那冷泉池子裡去，頓時一道涼爽從腳底心攀上心頭。阿緋仰頭，舒服地發了一聲嘆息。片刻功夫，她把身上的衣衫扯得差不多了，亂七八糟扔在地上，先前有宮女上前要為阿緋更衣，卻被她呵斥了一番，因此這會兒宮女們誰也不敢擅自過來收拾，只遠遠地站著，豎起耳朵生怕錯過公主的吩咐。阿緋將身子沒入泉水裡，心裡頗為歡快，悶頭在裡頭憋了會兒氣，才又爬上來，攀在池畔的岩石上喘息。池邊上放著盛著吃食的托盤，裡頭還有一壺酒，阿緋瞧了會兒，也不叫宮女，自己倒了杯酒吃了。山月爬上來，在頭頂明晃晃地，酒力也湧上來，阿緋仰頭看著，搖頭晃腦地一笑，覺得自己詩興大發，便唱道：&ldo;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rdo;忽然間停了口，啐道：&ldo;什麼破詩……一點兒也不好。&rdo;阿緋趁著酒興，將身子沒入水裡，來來回回又在水裡撲騰了會兒，才靠在水淺的池邊上喘息。先前她吃了酒，腹內熱熱地，又有心事，因此竟也不覺得水涼，便趴在石頭上閉了眼睛歇息，誰知道睏意上湧，不知不覺幾個睡了過去。阿緋睡得模模糊糊裡，似聽到有些動靜，隱約似有人在吩咐什麼。阿緋不以為意，張口打了個哈欠，眯起眼睛看過去，卻見有個人影走了過來，她只以為是個大膽的宮婢，本要呵斥兩句，卻又懶得開口。 一隻手探過來，在阿緋肩頭一握，只聽&ldo;嘩啦&rdo;一聲，竟將她輕而易舉地從水裡撈出來。阿緋來不及驚呼，那人已經雙臂一合，大袖便將人裹在了懷中，嚴嚴實實地。阿緋這才覺得不妙，吃驚地睜眼去看，果不其然，月光下是傅清明帶笑的臉：&ldo;殿下倒是消閒……只不過睡在這冷水池子裡，怕要著涼的。&rdo;剎那間，阿緋竟不信自己眼睛，呆呆地看了他半晌，才驚問：&ldo;你怎麼來了？&rdo;傅清明低頭，在她沾著水珠的鼻子上蹭了蹭：&ldo;因為我知道殿下想念我，所以不敢不來。&rdo;&ldo;誰……想你了？&rdo;阿緋一怔，而後便叫。傅清明將她抱緊了些，眉眼帶笑：&ldo;真的沒想嗎？&rdo;&ldo;我懶得理你。&rdo;阿緋轉過頭去，心卻怦怦地跳起來，失控了般十分劇烈。傅清明察覺阿緋的身子極冷，心想她怕是被泉水冰著了，可惜這人竟全然不在意似的，傅清明看著她惘然的神情，心中掠過一個念頭：倘若自己不來，那她得在這水裡泡多久？又無人敢管束她……傅清明抱著阿緋，回到行宮的寢殿裡頭，叫宮女取了乾淨衣物，替她換了衣裳。阿緋換好衣裳出來，見傅清明把外衫去了，只穿一件淺白色的裡衣，坐在靠窗的榻上，正在看外頭的風景。從後面看，他靜靜坐著的姿態，倒有幾分飄然出塵。這一處的窗戶極大，視野開闊，放眼出去能看到整個雀山，那一輪月正在眼前，照的遍山幽暗靜謐，山風從窗外來，甚是涼爽。阿緋站了會兒，便蹭過去，還沒開口，傅清明便轉過身來：&ldo;還以為你不肯過來了。&rdo;阿緋一窘，傅清明將她一拉，便把阿緋放在自己腿上。阿緋跌坐他的懷中，難得地也沒叫嚷，傅清明道：&ldo;殿下你看，這窗外山高月小，松風徐徐，這樣的景緻，看了讓人也豁然起來，毫無世俗的煩擾，唉。&rdo;最後那一聲嘆息，說不出是什麼滋味，似是沉重，似是釋然。阿緋聽著他這幾句，話不對題地忽然問：&ldo;傅清明，你不是不來的嗎。&rdo;傅清明道：&ldo;我幾時說過？&rdo;&ldo;狡猾，&rdo;阿緋喃喃，&ldo;那我要出發的時候都沒有見你說跟著，為什麼忽然又跑來了？&rdo;傅清明摸著她溼溼的頭髮：&ldo;說過了啊，我知道殿下惦記我。&rdo;阿緋皺眉：&ldo;不要說些你自己都不信的鬼話！好沒意思。&rdo;傅清明笑：&ldo;殿下怎麼知道我不相信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