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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我的叔輩,他倚恃尊長,開口就說:“本家的產業是賣不斷的。’我說:”就是賣不斷,這數年的修理也是要認我的,‘他一個錢不認,只要原價回贖,那日在祠堂裡彼此爭論,他竟把我打起來。族間這些有錢的,受了三房裡囑託,都偏為著他,倒說我不看祖宗面上,你哥又沒中用,說了幾句’道三不著兩‘的話。我著了這口氣,回來就病倒了。自從我病倒,日用益發艱難。你哥聽著人說,受了原價,寫過吐退與他,那銀子零星收來,都花費了。你哥看見不是事,同你嫂子商量,而今和我分了另吃。我想又沒有傢俬給他,自掙自吃,也只得由他,他而今每早挑著擔子在各處趕集,尋的錢兩口子還養不來。我又睡在這裡,終日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間壁又要房子翻蓋,不顧死活,三五天一回人來催,口裡不知多少閒話。你又去得不知下落。你娘想著,一場兩場的哭!“匡超人道:”爹,這些事都不要焦心,且靜靜的養好了病。我在杭州,虧遇著一個先生,他送了我十兩銀子,我明日做起個小生意,尋些柴米過日子。三房裡來催,怕怎的!等我回他。“
母親走進來叫他吃飯,他跟了走進廚房,替嫂子作揖。嫂子倒茶與他吃。吃罷,又吃了飯,忙走到集上,把剩的盤程錢買了一隻豬蹄來家煨著,晚上與太公吃。買了回來,恰好他哥子挑著擔子進門,他向哥作揖下跪,哥扶住了他,同坐在堂屋,告訴了些家裡的苦楚。他哥子愁著眉道:“老爹而今有些害發了,說的話‘道三不著兩’的。現今人家催房子,挨著總不肯出,帶累我受氣。他疼的是你,你來家早晚說著他些。”說罷,把擔子挑到房裡去。
匡超人等菜爛了,和飯拿到父親面前。扶起來坐著。太公因兒子回家,心裡歡喜,又有些葷菜,當晚那菜和飯也吃了許多。剩下的,請了母親同哥進來,在太公面前,放桌子吃了晚飯。太公看著歡喜,直坐到更把天氣,才扶了睡下。匡超人將被單拿來,在太公腳跟頭睡。
次日清早起來,拿銀子到集上買了幾口豬,養在圈裡,又買了鬥把豆子。先把豬肩出一個來殺了,燙洗乾淨,分肌劈理的賣了一早晨。又把豆子磨了一廂豆腐,也都賣了錢,拿來放在太公床底下。就在太公跟前坐著,見太公煩悶,便搜出些西湖上景緻,以及賣的各樣的吃食東西,又聽得各處的笑話,曲曲折折,細說與太公聽。太公聽了也笑。太公過了二會,向他道:“我要出恭,快喊你娘進來。”母親忙走進來,正要替太公墊布,匡超人道:“爹要出恭。不要這樣出了。象這布墊在被窩裡,出的也不自在,況每日要洗這布,娘也怕燻的慌,不要燻傷了胃氣。”太公道:“我站的起來出恭倒好了,這也是沒奈何!”匡超人道:“不妥站起來,我有道理,”連忙走到廚下端了一個瓦盆,盛上一瓦盆的灰,拿進去放在床面前,就端了一條板凳,放在瓦盆外邊,自己扒上床,把太公扶了橫過來,兩隻腳放在板凳上,屁股緊對著瓦盆的灰。他自己鑽在中間,雙膝跪下,把太公兩條腿捧著肩上,讓太公睡的安安穩穩,自在出過恭;把太公兩腿扶上床,仍舊直過來。又出的暢快,被窩裡又沒有臭氣。他把板凳端開,瓦盆拿出去倒了,依舊進來坐著。
到晚,又扶太公坐起來吃了晚飯。坐一會,伏侍太公睡下,蓋好了被。他便把省裡帶來的一個大鐵燈盞裝滿了油,坐在太公傍邊,拿出文章來唸。太公睡不著,夜裡要吐痰、吃茶,一直到四更鼓,他就讀到四更鼓。太公叫一聲,就在跟前。太公夜裡要出恭,從前沒人服侍,就要忍到天亮,今番有兒子在傍伺侯,夜裡要出就出,晚飯也放心多吃幾口。匡超人每夜四鼓才睡,只睡一個更頭鄉便要起來殺豬,磨豆腐。
過了四五日,他哥在集上回家的早,集上帶了一個小雞子在嫂子房裡煮著,又買了一壺酒,要替兄弟接風,說道:“這事不必告訴老爹罷。”匡超人不肯,把雞先盛了一碗送與父母,剩下的,兄弟兩人在堂裡吃著。恰好三房的阿叔過來催房子,匡超人丟下酒多向阿叔作揖下跪。阿叔道:“好呀!老二回來了,穿的恁厚厚敦敦的棉襖!又在外邊學得恁知禮,會打躬作揖。”匡超人道:“我到家幾日,事忙,還不曾來看得阿叔,就請坐下吃杯便酒罷。”阿叔坐下吃了幾杯酒,便提到出房子的話,匡超人道:“阿叔莫要性急,放著弟兄兩人在此,怎敢白賴阿叔的房子住?就是沒錢典房子,租也租兩間,出去住了,把房子讓阿叔,只是而今我父親病著,人家說,病人移了床,不得就好。如今我弟兄著急請先生替父親醫,若是父親好了,作速的讓房子與阿叔。就算父親是長病不得就好,我們也說不得,料理尋房子搬去;只管佔著阿叔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