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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這些人看起來平平常常,也就如同富貴人家的女眷一般,只是個個都是一張白得駭人的臉。黃損喝下藥,漸漸的覺得四肢無力,癱軟了下來,恍忽見看見顏歌揚了揚袖子,素白的窗紙上灑下了一片桃花一樣的血。
然後是一聲尖叫。屋子裡頓時亂了。
城主終於發怒了:“我如此遷就你,你卻連連傷了族中兩名高手。反了麼?——究竟想怎樣!”
顏歌走到窗邊,探出手,從幽雲的喉間拔下那枚金指套,揉了一把窗欞上的雪,擦拭乾淨:“姨媽,你忘了。但凡族中有大事情,定要殺掉一兩個要緊的人來祭祀。當年你奪過舅舅的城主位子,就殺了舅母那一夥叛賊。後來甥女入主驚鴻宮,原來的四位仙使不肯聽話,也被一一處理掉。今兒甥女就出閣了,難道不算大事?這等欺上背主的奴才,還不該讓她放點血出來?”
城主瞪著顏歌。
靈風和微雨也在,臉都綠了。顏歌笑道:“放心,幽雲膽敢把本宮主的私事拿出去亂講,自然沒有活路。你們乖乖的,就不會有事。”本來黃損不提,她也會讓梅絡煙走人。不想叫城主知道了。當時靈風和微雨尚在神窖,能有這麼快,唯有幽雲,否則為什麼進得門來,那婢子一直立在窗邊,離她最遠的地方。她心裡明白,有幽雲告密,梅絡煙在神窖之事,城主定然心知肚明。不若當面提出,直接要城主同意放人。而城主既有意用黃損來籠絡自己,也就只好答應。反正人是藏在神窖裡,那邊的機關還是在宮主的控制裡。宮主執拗起來,城主縱然不肯放人,亦未必有用。
只是幽雲,居然連她秘殺秀霜這樣神不知鬼不覺的事情都探聽到,那麼是不是連她最大的秘密也被她窺探到了?她可不敢放過她。就算城主發怒也顧不得。
城主忽然“嗤——”了一聲:“你的人,隨你便。”竟似不計較了。
“反正,將來我們有了崆峒出身的黃少俠……”
顏歌的肩頭,猛烈的抽動起來。
黃損年少的時候,也曾想過自己的洞房花燭夜。但那時的夢裡新娘,並不是這個面如白骨的女孩子。攬月城主的毒酒叫做“冷香灰”,飲之心如死灰。他呆呆的留在原地,任人擺佈。恍忽中有人又把酒杯塞給了他。他只是擎著,卻不想喝。
“真不容易啊。”只聽見顏歌冷笑,“為別人舍了自己的性命節操,情願附身驚鴻宮這樣的魔窟。”
黃損驀地驚醒,順手把酒杯擲到地上。
眾人驚呼。
芬芳的美酒,在地毯上散出清冷的香氣。顏歌手裡還端著一模一樣的一隻琉璃杯。原來是合巹酒。
黃損有點不安,卻也有點慶幸。顏歌卻把自己的一杯也撂下了,淡然道:“沒什麼。”揮了揮手,讓侍女們退下。
銀燈半挑,那人兒裹在一團華麗無倫的紅色裡,雪白的雙頰映出點點喜色。然而眼睛卻是遙遠的望著,地上一團酒漬。過了一會兒她自顧自的解開了衣釦,紅衣裡面還是那件珠灰色的袍子,露出一段青色的脖頸。
黃損看著那脖子,忽而說不出的厭惡,不由得侷促的站起走開。顏歌卻沒理他,斜披著嫁衣,又踱進那扇小門,掩上。
黃損不解其意,他以為顏歌是拿什麼東西去了,然而枯坐許久,她也沒有再從那扇門裡面出來。
就這樣等著麼?
他覺得自己彷彿等她等了很久,就如同等一道註定要遷延不愈的傷口重新合上。
這個時候他可以試著逃跑。但是攬月城主,使得本來就身負重傷的黃損,根本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事實上他也並不想走。很多年來,他都在暗自責備自己。但那時他卻走了。
那時在小酒店裡,不是沒有看見顏歌殷殷寄望的眼色和楚楚絕望面容,可他不能不帶著受了傷的梅梅先離開。他知道顏歌的輕功好得驚人,也許可以自己逃命。畢竟敵人找的是梅絡煙。
可是當他拎著梅絡煙逃到安全所在的時候,顏歌沒有跟上來。他驚惶不已,滿眼都是顏歌的臉,絕望的幽怨的慘白的。她還在那裡。
他回去了,雖然殺出重圍的時候已經受了重傷,回去一趟也許再也出不來。
晚了,小酒店裡已經空無一人。那一刻他還希望,也許顏歌早已脫身。
但是在窗臺上有著零亂的指痕,彷彿有人苦苦掙扎。牆角,點點血跡,躺著一隻人的無名指。手指嬌小如花瓣,齊著指根切下。
黃損拾起那根冰涼的手指,輕輕拭去血跡。那一刻他曾經有一種瀕死的痛苦,彷彿被人抽乾了心裡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