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Etude·Op.2 (第3/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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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沙龍鋼琴家,媽媽還擔心你和那些女人走得太近……但我為你辯解過——‘嘿,媽媽,你要知道,那可是弗裡德的工作!’不過,還是注意些為好——若有和你關係密切的女孩子,可會傷心的哦。”
“傷心?關係密切的女孩子?”肖邦冷淡地假笑道,“看來夫人還真是關心我。這是考察還是某種暗示呢?”
“弗裡德,媽媽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不要拐彎抹角。安東尼,你把答覆直接告訴說出來就好。”
直接說出來?
是回應你婚約取消的決定,還是請求你讓雙方儲存顏面裝作無事發生?
看著面色蒼白卻分外執著的好友,安東尼發現,無論他說什麼,都是在親手毀掉他們的情誼。
“我是說……我的好友,我的親人,你……真的一定要……兌現諾言嗎?”
伯爵家的小兒子幾乎不敢和那雙藍眼睛對視。
“……”
波蘭鋼琴家拽緊了藏在桌下的拳頭。他將胸腔裡的風暴死死壓在喉嚨以下,不發一語。
*
弗裡德里克·肖邦會有婚姻的念頭,源於去年在卡爾斯巴德[3]與母親的一次散步。
時隔五年後能再一次緊緊擁抱雙親,那種幸福無法用言語形容。
母親得知兒子至今還是單身,挪移他一頓後,含著淚的眼裡滿是憐愛和擔憂。
鋼琴家一個人在巴黎漂泊——儘管他說自己過得很好,但她離他太遠了。做母親的只希望兒子能締結一段姻緣,有個人能不離不棄地陪著他、照顧他、愛著他。
他答應她,如果有合適的人,會願意試試看。
歡聚後便是別離。
回巴黎的途中肖邦路過德累斯頓,在這他遇到了幼時私交甚篤的沃德辛斯基一家。就像記憶裡的那樣,和波蘭至親同胞們在一起,總能讓他忘卻憂愁。
適齡的瑪利亞小姐一如孩提時代那般的純潔可愛。她彈鋼琴,肖邦便給她好好挑了臺普雷耶爾[4]。等他回到巴黎,這位小姐在信件裡提及“我們反覆彈奏您的圓舞曲[5]”,自然又溫暖。
鋼琴家想到母親的話,頓時覺得如果“對方”是波蘭人的話,接受婚姻好像並不難。
還未等肖邦將這個問題思考透徹,一場可怕的重病讓遠方的父母嚇壞了。他們勒令他去德累斯頓療養,隱晦地透露著些許期待。
“看到讓你感興趣的人”——很巧,同樣的地點,他見到了同樣的一家子。
或許在巴黎的漂泊讓心落單太久,或許是重病教人軟弱,或許沃德辛斯基一家身上分到的善意、溫暖和照顧,令他真有了成家的衝動。
等回過神來,肖邦已經向沃德辛斯卡伯爵夫人求取婚約,而對方也給了他肯定的回答。
“我願意讓‘沃德辛斯卡’成為你的妻子……但請你保密,直到我們簽訂婚約書的那天。”
多麼可笑啊——
他曾絲毫不後悔這般衝動的求婚行動。
多麼可笑啊——
聽擲地有聲的承諾摔在地上化成齏粉。
良久的沉默過後,肖邦看著越發心虛的安東尼,剛想說些什麼,鋼琴的和絃聲便生生地闖了進來。
棕發的波蘭人突然不想繼續對話了。
像是吊人胃口般,肖邦在聽到一個分解和絃接一個柱式和絃後,鋼琴便不再發聲。還未等他微皺眉頭,音符瞬間就長了翅膀,從鍵盤上乾脆利落地直達他的耳畔。
僅一個樂句就令他瞳孔微擴,他幾乎懷疑坐在鋼琴上的是那個遠在巴黎的匈牙利人。
不,並不像——
匈牙利鋼琴家更習慣用近乎本能的天賦,將這首曲子演奏成令人目眩的波瀾壯闊。而這個人,卻用一種趨近虔誠的態度,在對待曲中的音符。
偏轉身子,移開遮蔽視線的障礙,肖邦看到女孩子髮髻上晃動的蝴蝶結,在鍵盤上快速移動的右手,以及她模糊的側臉。
演奏者在琴凳上自如地變換著身體的重心,輕易就用臂膀帶動腕和掌。他聽到她的手指在鍵盤上奏出分外迷人的流暢琶音,左手的八度低音帶出樂曲的旋律,語氣和樂句劃分極其舒適。
但就是……
令他心間縈繞著一絲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