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豎琴,白骨精(六)
那根骨頭真的美麗極了。小白骨精放在手把玩了很久,才把它插進身體裡。血液湧了出來,白色鼓起的帆得以在紅色海洋裡去向遠方了。軟綿綿的身體被釘在了寬闊的大床上。所有從窗戶中射進來的陽光都被吸在這根流光溢彩的骨頭上。有大片的鳥覆蓋了整個窗戶,聚精會神地看著這根奇異的刺。
不過事情總是充滿遺憾。小白骨精還是沒想到,等丈夫把那根美麗絕倫的骨頭從她體內
拔出來的時候,骨頭已經不再潔白了。它已經變成猩紅色,而且斑斑駁駁的。骨頭顯然已經無法匹配潔白無瑕的豎琴。
連一隻麻雀也不會再聚過來了,那根骨頭變得像一個古舊的秤桿一樣醜陋。
丈夫無比惋惜地擦拭著那根傳世之寶。他買來各種質地柔軟的價格昂貴的緞子擦洗它。可是它卻越來越黑了。黑得像是插進了劇烈毒藥的象牙。丈夫傷心極了。後來只好把它作為一塊狹瘦的牌位,插在了小白骨精的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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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悅然 Zhang Yueran
吉諾的跳馬(1)
1)他再次回到B城是因為她的臉。他再次想起了她的臉,在他無法翻越的夢境裡,她的臉就像一片波光灩漣的湖面,由遠及近地蕩了過來。他就站在那裡,看著她的臉宛如一塊沒有皺痕的錦緞手帕一般,閃爍著金絲銀絲一樣明綽綽的輝光。這像是一條通去無可知的遙遠的大路,在他的面前再度展開。他伸出手。
他熟悉那臉上的表情,儘管他一再想忽略或者視而不見。那是向他求助的表情,繼而變
成一片聲聲斷斷的傾訴。夢裡開始幽幽地飄下梧桐樹開出的紫色花,宛然還是四月的校園,他甚至看到了瘦雛的鳥,像是她曾疊過的紙鶴一樣在那張臉的前面一飛而過。
他越發地明白,這張臉已經衍變成一面背景,一面適用於所有夢境的背景。在它的前面,可以是校園,梧桐樹,鳥或者其他一切有著那段時游標記的事物。這些都像一出一出的戲,在那張臉的背景下上演,所以註定它們都被打上了哀傷和求救的符號,像總是要橫亙到他面前的眼睛,和他四目絕望的對視。
她還是17歲時粉生生的面容,桃花顏色,眼瞳裡裝著深靜的琥珀。她因為太久和他疏離而變得有點生硬,淡淡地說,你是不是應當來看看我了?
她又哀怨地命令道,你要回來,來看看我。
他僵直地站立在那裡,好像再次是從前那個因著愛情到來歡喜激動的少年。他因為那一生只來過一次的愛情,流出了眼淚。
2)女孩吉諾是在體育課上發現陌生的男人正在隔著學校操場的黴綠色鐵網盯著她看。她側了側眼睛,然後繼續廣播操動作,告訴自己要保持平靜。
週二上午第三節是體育課,她的班級被分成四排在籃球場上練習廣播體操。這是每學期運動會開始前一週的必然會做的準備,在每個春天秋天裡週而復始地重複著,令吉諾感到非常厭倦。雖然才是秋天,風卻開始有小刺兒一樣的扎得人十分難受,吉諾晃了晃頭,把落在頭上的半截梧桐樹上落下來的小枝甩了下來。
她因為個子矮小而站在第一排,因為直接面向體育老師站著,她不能太偷懶,不然懲罰會是一個下午都留在操場上做操。所以儘管她十分厭惡,卻仍是盡力把手抬高,把動作做得充分。在做第七節轉體運動的時候,她驀地發現有個男人冷颼颼的目光穿過操場的鐵網直射過來。那像箭一樣飛過來的目光裡,她好像聽到了羽毛和空氣摩擦出的唰唰的聲音。她遲疑了一下,正要上舉的手臂懸在空中停頓了幾秒。她忽然意識到自己抬起手臂的時候會露出一小段腰肢,這讓她有些不好意思。然而她轉念又想,怎麼能知道他在看的就是她呢,那麼多的同學。
但是她很快發現,當練習結束,隊伍解散之後,那雙眼睛卻一直沒有離開她。她和四個女孩開始玩排球,她裝作不經意地側了一下臉,她看到男人還站在剛才的位置,目光穿行而至,之間沒有任何的障礙物,然後它像是太陽下的一塊陰翳的光斑一樣貼在她的身上。
排球再飛過來的時候她沒有很賣力氣地跳起來,因為那樣再次露出一大段的腰肢。
她變得有點六神無主,幾次飛過來的排球都沒有接。她在幾個女孩開始懷疑她和抱怨之前開口說,她感到有點頭暈,想去一旁休息一下。說著她指了指小腹,那幾個女孩知道她的意思是例假來了。於是都同情地點點頭。吉諾退到了幾個女孩子圍成的圈子之外。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