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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上下班旅客都顯得很矮小。那只是一張糊在地鐵站內的招貼板上的宣傳照,但是在我的記憶中,它所刻畫的形象卻攜著一股子莊嚴和神聖,猶如被遺忘已久的女王和遠古文明所雕刻的石像。凝視肖像上眼睛的優美弧度,顴骨明晰流暢的輪廓,鼻子完美無瑕的線條及比例,你會大感驚訝,人類變化的偶然結果卻能創造出一件類似肖像中的形象這樣完美到不可思議的東西。這樣的骨骼,若被未來的考古學家發現,會被視為一件工藝品,不是自然的粗糙產物,而是代表了藝術探索的最高峰。裝飾這些骨骼的面板像雪花石膏一樣泛著一種凝脂般的光澤,與之相比,那頭精心設計的金銅色捲髮更為光彩奪目,它們恰到好處地散落在漂亮的太陽穴和纖直、優美的頸項上。
彷彿還嫌美得不夠,上帝又為她添上了一對非凡的眼眸。在攝影師嫻熟的技術下,它們呈現出一種超人類的綠,綠得猶如教堂的玻璃窗,又像是翡翠或綠色的硬糖,它們不動聲色地注視著下面上下班旅客的腦袋。我不知道那天其他行人是否對這幅圖片有著和我一樣的感覺;他們讀過溫特的書,所以他們或許對此持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對我而言,望著那雙又大又綠的眼睛,我禁不住想起那句俗話:〃眼睛是通向心靈的大門。〃可當我凝視她那雙不動聲色的綠色眼睛,我記得自己認為這個女人沒有靈魂。
這些就是我收到信的那個晚上對維達·溫特的所有了解。我對她知道得不多。儘管仔細想一想,或許別人也只知道這些。因為雖然每個人都知道維達·溫特……知道她的名字、她的臉、她寫的書……但是與此同時,沒有人瞭解她。她的秘密和她的故事一樣有名,她全然是一個謎。
好吧,假如這封信是可信的,那麼維達·溫特是想說出有關她自己的真相。這本來就夠奇怪的了,但是我想到的第二件事情更為奇怪:為什麼她要把真相說給我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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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節:瑪格麗特的故事(1)
瑪格麗特的故事
我從臺階上站起來,走進黑漆漆的店裡。我熟門熟路,不需要開燈。我對店裡的熟悉程度就像你熟悉童年待過的地方一樣。皮革和舊紙的氣味能立刻給我以安慰。我的指尖劃過書脊,就像鋼琴家撫摩琴鍵。每一本書都有它自己獨特的註釋:丹尼爾的《地圖繪製的歷史》有一個不平滑的、亞麻包裹的書脊;萊庫寧對〃聖彼得堡製圖學會〃會議的記錄有一個破裂的皮封面,那是一個收納著他親手繪製的地圖的舊資料夾。你可以把我的眼睛蒙起來,把我帶到書店三層樓中的任何一處,我只要用指尖觸控書脊,就能告訴你我的位置。
光顧我們李氏古舊書店的客人很少,平均每天都不到五六個。每到學生過來買新一年教材的九月以及他們在考試後又把教材拿回來的五月,店裡會有一點忙碌。我的父親把這些書稱為〃遷徙書〃。其他時間裡,我們會連著幾天都沒有一個顧客。每年夏天都會有遊客偏離尋常的路線,出於好奇,頂著陽光踏進我們店裡,他們一進來就會停下腳步眨眨眼以適應店裡昏暗的環境。如果他們厭倦了吃冰激凌和觀賞河上的行船,或許會在店裡停留,享受片刻的陰涼和寧靜,反之就會馬上離開。通常,光顧店裡的客人都是從朋友的朋友那裡聽說我們這家書店的,當他們在劍橋附近時,就會特別繞道過來看一下。他們步入店堂時,臉上寫滿了期待,而且會為打擾我們頻頻道歉。他們是很好的人,和書本身一樣安靜而友善。不過,大部分時間,店裡只有我、父親和書。
我們是如何保持收支平衡的?如果你知道往來於店裡的顧客這麼少,或許會思考這個問題。但是你瞧,就財務方面而言,這家店只是一個副業。賺錢的是別的生意。我們的生計靠的是每年大約五六次的交易。過程大致是這樣的:父親認識全球所有的大藏書家,還熟悉世界上的優秀藏品,你若有機會在他經常參加的拍賣會或書展上見到他,會注意到經常有輕聲說話、穿著低調的人走近他,將他拉到一邊低語幾句。不過他們的眼神決不是平靜的。你知道……他們問他,你是否聽說過……某本書的名字會被提到。父親含糊地回答。這樣的回答無助於樹立希望。此類事情通常都是不了了之。但是另一方面,如果他聽到些什麼……如果他還沒有那個人的地址,他會把它記在一本綠色的小筆記本上。然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無事發生。但是隨後……幾個月或好多個月之後,誰也不知道……在另一次拍賣會或書展上,父親見到某個人時,他會非常試探性地詢問,是否……於是那本書的名字會再次被提及。事情經常就此告一段落。但是有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