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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這份上,湯萍也不想再賣關子,她挪挪身子,讓自己坐得穩一點,然後朱唇一啟,用不顯山不露水的口氣道:“能有什麼法子呢,這個人,不像姓車的。”
那女人釋然一笑,露出她另一種美麗,纖纖玉手開啟包,取出一樣東西,湯萍一看,眼猛地就驚了。
女人給她一幅照片,女人的照片。
回到家,吳達功獨自喝悶酒,湯萍心煩地說:“你能不能不把酒當親戚?”吳達功也是心裡上火,沒好氣地道:“門不能出,朋友不能見,不喝酒讓我活不活?”
“朋友?”湯萍吃驚地瞪住吳達功,“你這種人也有朋友,瞧你交的什麼人,整天給你擦屁股還來不及。”
“那就不擦,再說我也沒請你擦!”吳達功像是成心要激怒湯萍。也難怪,自從當上這個局長,他的耳朵沒一天清閒過,不是這個不對就是那個不能做,怎麼做都不能讓湯萍滿意,弄得他都不知道該如何當這個局長了。這女人,苛刻得近乎變態!
“吳達功!”湯萍突然喝了一聲,“你是不是覺得翅膀硬了,能飛了?”
吳達功唰地抬起頭,迎住湯萍,他多想把自己的不滿喊出來,把心裡的不平發洩出來。但是,他還是挪開了目光。他知道,在湯萍面前,他是缺少這種勇氣的。他沮喪地倒了一大杯酒,一仰脖子灌了下去。
湯萍撲過來,一把提起灑瓶,扔進了垃圾筒。
吳達功嗓子哽了幾哽,終還是沒不出聲音。
怎麼了,我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怕她,為什麼一切都要聽她的?他痛苦地抱住頭,對婚姻,對婚姻裡的愛和恨,還有因這樁婚姻而漸漸迷失的人生,發出一陣陣揪心的痛。等他再次抬起頭,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情景。湯萍哭了,一向盛氣凌人不可一世的湯萍哭了,一向把風浪不當作風浪把火山不當作火山的湯萍在他面前哭了。這是個絕少流淚的女人,一旦流起淚來,便鋪天蓋地,勢不可擋。
吳達功被這如波濤般洶湧的淚水擊垮了。
他哪裡能想到此時湯萍的心情。自打當上這個局長,他一直抱怨湯萍不跟自己一同吃飯,不讓自己碰她一下,夫妻間原本就少得可憐的性生活也被她一筆勾銷了。他這個丈夫,已完全地成了家裡一個擺設!
他可否知道,這一切的後面,隱著湯萍多少屈辱和苦難。是的,湯萍是個冷淡得令人不可思議的女人,包括她自己,也常常忍不住發驚:我怎麼成了這樣,我怎麼越來越不像個女人,尤其床上那點事,如果不是吳達功執意要來,她幾乎就要認為自己壓根不具備那功能!天啊,湯萍一想這些,恨不得要把自己撕爛,把這個家一把火點了。她現在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掙扎的,竟是這樣一種人生!
世上哪個女人不渴望被寵愛,被滋潤,被無休無止地愛著和被永無止境地呵護著!
湯萍帶著她一生的悔恨,還有必須堅持下去的痛決,轉身進了臥室。門哐當一響,甩給吳達功一屋子的冰涼。
這個晚上,他們最終還是談起了童百山。事到如今,吳達功才知道很有必要把一些事說清楚,尤其夫妻之間,絕不該再有保留。
吳達功跟童百山的接觸,是因一個叫七星的重刑犯。之前他根本不知道七星是什麼人、犯過什麼事,等到把一切瞭解清楚,晚了,該做的事兒已做了,再想後悔,下輩子吧。
那是他當上公安局副局長不久,有一天,童百山突然來訪。當時童百山的事業還沒這麼大,但有跡象表明,他很可能會做大。三河這塊地盤上,童百山已越來越成為一個人物。吳達功正納悶他跑來做什麼,童百山搶在前面說出一個人:省城老大!
“他要我問問你,一切還滿意不?”
就這一句,吳達功懂了,童百山是上門討債來了,人情債。
有時候事情就是這樣,由不得你按自己的意志選擇。吳達功起初以為自己放了範大杆子,對方拿副局長報答他,這事就完了,公平交易,互不相欠,接下來應該彼此把對方忘了才是。可對方不這麼想,範大杆子是一碼事,副局長是另一碼事,這是對方的邏輯。況且,副局長前面還有局長,局長前面還有副市長、副書記,難道你甘心在這不痛不癢的位子上困守一輩子?
童百山快人快語,完全一副道上的架勢。他說大哥託付你我一件事,要我們務必辦好。
對這位神秘的大哥,吳達功應該不算陌生,吳達功剛來三河的時候,他正坐在三河地區政法委書記的位子上,算是頂頭上司。現在的大哥早已位高權重,一句話便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