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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樓大廳觀賞片刻後,清瑜正欲引二人至樓頂一觀,沒想到還未走幾步,便看見一行人,朝他們迎面走來。

清瀾頓住了腳步。

面前一行人,皆一襲青色道袍,黑巾蒙面,身形挺拔消瘦,在她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幾人的印象。但當她看到走在中間的一名揹負黑色長劍的男子時,眼神便像黏住了一般移不開了。

“清瀾?”靜貞略一猶豫,拍了拍她的肩膀,卻忘記了在這裡應該說她的化名。

那名同樣停住腳步盯著清瀾看的少年聽到了靜貞的聲音,眼神驀地一變,聲音清冽道:“我是習染。”

少年身邊的同伴還在疑惑他為什麼說出真名,便見清瀾低聲回道:“季清瀾。”

習染的同伴頓時面面相覷,顯然他們也明白了對面能令習染駐足的同門是誰。

清瑜恐怕是在場兩位當事人以外最清楚來龍去脈的,不過她到底是經過歷練的元嬰修士,得知習染的名字以後,僅僅是略怔了怔,含笑親切道:“原來是習染師侄,還真是巧了,三日後正是你與清瀾的大比,屆時我定會到場旁觀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你現在有什麼不滿,大比期間還是不要挑戰門規私鬥為好,一切都在三日後的那場比賽解決。

清瑜委婉又不失偏袒的話,習染自然是聽懂了,他再次看了看沉默不語的清瀾,微微點頭示意道:“告辭了。”

習染快步離開,他身邊的同伴也尷尬地衝清瑜行禮後匆匆前去追趕。

靜貞看了看清瀾,對著清瑜道:“那就是清瀾下一場比賽的對手?”

清瑜嘆了口氣,面上已經沒有面前習染時強裝著的從容淡定,她眼裡含著深深的憂慮道:“不錯,就是那個習染。”

靜貞想了想,實話實說道:“他給我一種很危險的氣息。”

清瑜道:“靜貞的感覺是對的,習染近些年在宗門六峰內聲名不顯,是因為他自煉氣期開始就在演武堂內與人對戰,至今已經十三載。”

清瀾默言,那正是她拜入宗門至今的年月。

清瑜示意兩人看向頭頂的排行匾額,“習染在此處的化名應是排名五百九十八位的九木,他於十三年前出現在空明閣內演武堂,一開始屢戰屢敗,過了三年才取得第一場勝利。能夠在混合區內排名前六百,他的實力可見一斑。”

靜貞緊緊盯著九木的名字看了看,轉而看向清瀾:“三日後的比賽,可有把握?”

清瀾抿了抿唇,既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僅僅是看著習染遠去的方向出神。如果她沒有看錯的話,方才習染得知她的名字後看著她的得讓人抓不住,在眼底一閃而逝的卻是不容質疑的凜冽之意。

這樣讓她徹底明白了關於雙方關係的定位。

她和習染,可以是同門,可以是對手,但絕不會是朋友。

未見習染時,她曾經也抱著那麼一絲幻想,或許她和習染有化敵為友的可能。無論如何,她對於習染還是有些許歉意的。但這股愧疚和同情在見到習染的霎那,瞬間煙消雲散。

那個少年,脊背挺直,一雙眸子幽暗深邃,那是一種明白自己想要什麼並且願意發出一切來達到目的的、堅定的眼神。他並不需要清瀾的廉價愧疚,只要他想要,就會自己爭取,直到得到……

之前清瀾一直心中惴惴不安,但與習染相見後,她莫名的有種塵埃落定的平靜感。

經過之前在時雨閣外的一番打擊,以及進入空明閣後的所見所聞,都令清瀾的心智迅速成長起來——或者說,這些她本該就明白的,只是這些年因為祖父的呵護、宗門的友好,才令她產生了這樣的錯覺。

弱肉強食,實力為尊。這便是修真界最殘酷的地方。

五靈學宮所能做的,不過是將這些殘酷的冰山一角一點一點展露給宗門弟子們看。可笑她前世也曾經與祁越在散修底層中惶惶不可終日,不知未來希望何在,如今卻像溫室的花朵一般嬌弱得受不得半點風吹雨打!

或許,就是祖父對她的關愛,寵壞了她吧。

清瀾這樣想著,眉眼卻漸漸變得柔和。

或許她還想念著前世,想念著祁越,但她在這個世界的羈絆已經越來越多。不管是祖父還是宗門的一干好友,她都不能割捨下去了。

她從未有過這樣清晰的念頭,五靈學宮要麼是她一飛沖天的起點,要麼……就是她的埋骨之地。

陸清瀾做了十幾年的美夢,也該醒了。

未來只有季清瀾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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