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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伍有著行伍的規矩。
每天,五點半起床,睜開眼睛就是一個10公里長跑,早餐,訓練,午餐,午休,下午接茬訓練或武器保養,自由活動,文化或者政治學習,睡前十公里越野,中間不定還會加上點“佐餐”,總之,每天,那些鬍子亂蓬蓬的軍士們總會貫徹面上無毛的軍官們的指示——把戰士們最後一絲精力耗盡。
每天都是如此,只有週末的時候,這些戰士們才會得已放鬆兩天,反正,平時多流血,戰時少流血,這是不變的規律,“中日事變”時,上百萬軍人用鮮血去證明過這個真理,沒有充足的訓練,士兵拉到前線,也不過就是炮灰。
每一個行伍之人,都會習慣這種規律的生活,直到有一天,當他們解甲歸田的時候,那起床和熄燈的號聲,仍然會成為許多人記憶中的一部分,而他們甚至會發現,那幾乎成為他們的本能。
微風拂動,三連宿舍前旗杆上的國旗顯得有些無力了,國旗微垂著。
李永民擰著眉頭,走出了宿舍,在宿舍門外他不由停住了腳步,連裡的軍官和戰士們都肅立在集合場上,每一個人的臉上神情都顯得有些失落。
就在幾個小時前,命令下達了,第193師整建制的裁撤了,除非部隊服役期不到一年的或者優秀士官被調至其它部隊外,所有人都將在未來一個月內退役,而今天是歡送會,歡送那些即將進入其它部隊服役的戰友的歡送會。
退役是強制性的,訊息來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至於讓許多人都有些措手不及。不過,對於李永民來說,似乎沒有什麼影響,按照規定,像他這樣服役滿20年的老兵,退役後不僅可以繼續居住在基地眷村,而且每個月還能拿一份工資——退役前軍餉的60%,這意味著,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在為國家服役二十年後,他退休了。
但對於更多人來說,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卻讓幾乎每一個人都陷入莫名的離別傷感之中,看到老兵來說,那個民21年從中央軍校畢業的連長,李永民先是裝了一下,他極力地笑了笑,但身子卻突然地蹲了下去。所有的人,好像都在看著他,聽到了他的嗚咽聲,老兵哭了。
突然,連長也咧開了嘴,肆無忌憚地嚎啕大哭。
他的部隊沒有了,或許,許多士兵無法理解他們,尤其是無法理解李永民,理解這個老兵,儘管,他曾渴望著解甲的一天,可是卻從沒有想到,這一天來的如此突然,以至於他有些惶恐——離開了軍隊,他還能幹什麼呢?
過去,李永遠從來沒有真正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他卻不得不認真的考慮這個問題,他發現,自己這一輩子,除了打仗,什麼都不會。
酒愁加離情,歡送會最後發展成不分官階,不分班排的胡亂擁抱。一名說著一嘴湖南話士兵跳到了桌子上,嚎喊著我會想你們的!我保證我會想你們!沒有等他喊完,人們就把他掀了下來了,酒繼續喝著。
在擁抱的人群中,哭聲笑聲和罵聲,響成了一片,說什麼都有,他們互相留著地址,似乎每一個人都知道,也許,這一離開,就是永遠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可他們同樣也知道,這鐵打的營盤,從今天起就沒有了,
戰士不斷地擁抱著,互相敬著酒,只有李永民,散著雙手靠邊站著,顯得有些難堪,與其它人不同,他是老兵,他甚至不需要離開這裡,在基地眷村,已經有一棟一層半帶地下室的小樓,等待著他的入住。
可他的視線卻是模糊的,他知道,從明天起,自己就不再是軍人了,作為老兵,他是第一批退役的,明天,他就要離開這裡了。
第二天凌晨,天還未亮,李永民就悄悄起床了,在排長室內,他左轉一圈,右轉一圈,對這間並不寬敞的排長室,有著濃濃的不捨,終於,他長嘆了一口氣,拿起收拾好的揹包,悄悄地就往外摸去。
可以睡下一個排的大宿舍內的人似乎都在睡著。摸到門口時,李永民回頭看了一眼這住了不過才四個月的宿舍,才突然發現全排的人都在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無聲地揮揮手,就出門了。
“排長!”
在他出門的時候,宿舍裡傳出一聲的喊聲,聲音中壓抑著一絲不捨,那喊聲讓李永民的腳步一頓,他站在門邊,好一會才回頭強擠出一個笑容。
“好了,弟兄們,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以後,我還在這,將來,弟兄若是有時間,我那就是咱們193師三連的家!”
說罷,李永民便提離揹包離開了。
天正下著雨,淅淅瀝瀝的,把每個人都淋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