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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超跟張騫一樣,不僅是成功的冒險家,更是成功的政治家。但智慧低一級數的人,永遠不能領悟高一級數人的見解,猶如一頭牛永遠不能領悟交響樂。班超走後,任尚譏諷說:“我以為班超有什麼了不起源來是個平凡人物。”
只四年時間,任尚就激起西域(新疆)所有國家的叛變。任尚的總督府繼班超之後,設在疏勒王國(新疆喀什)。一○六年,各國聯合向疏勒進攻,任尚不能阻擋,急向國內求救。東漢政府把他召回,另行派遣一位將領段禧繼任總督。但混亂的局勢已不可收拾,段禧轉戰到龜茲王國(新疆庫車),不能再進。龜茲王是支援段禧的,但龜茲人民叛離他們的國王,與溫宿王國(新疆烏什)、姑墨王國(新疆阿克蘇)組織聯軍,攻擊段禧和龜茲王。段禧把他們擊敗,不過整個西域只剩下龜茲一座孤城,前瞻十分黯淡。勉強支援到明年(一○七),東漢政府只得再撤銷西域總督,撤回所有殘留的屯墾區。
一一九年,敦煌(甘肅敦煌)太守曹宗試探著派遣部將索班再進入伊吾盧(新疆哈密)屯墾,鄯善王國(新疆若羌)和車師前王國(新疆吐魯番),重又歸附中國。不久,尚未向西移盡的北匈奴殘餘部落(新疆阿爾泰山南麓)跟車師后王國(新疆吉木薩爾)聯合,攻陷伊吾盧,殺死索班。鄯善王國向中國求救,中國政府正困於日益嚴重的蕪戰,不能出兵。只派遣了班超的兒子班勇擔任西域(新疆)參謀長(西域長史),進駐敦煌,遙作聲援。北匈奴的殘餘部落和車師后王國乘這個機會,企圖進攻已成為中國本土的河西走廊。身為英雄之子的班勇,忍無可忍,率領六千人反擊,生擒車師后王國國王,帶到索班死難處斬首,把頭傳送到一千九百里外的首都洛陽,懸掛示眾。然後徵調各國軍隊,進攻北匈奴的殘餘部落,北匈奴大敗,向北逃走,從此再沒有出現。
然而,中國也沒有再派總督,只繼續派參謀長代理。班勇的後任,沒有一個是適當的人選。這是統治階級長期腐敗後必然的現象,根已經潰爛,便很難長出好的果實。最後一任參謀長王敬,他大概很羨慕他的前輩們的威風。紀元一五二年,他擊斬于闐(新疆和田)國王。于闐人民反攻,把王敬殺掉。這時,中國正陷於內爭,不能再派出使節,西域(新疆)遂再一次的跟中國脫離。但經濟文化的交往,在已經建立了數百年的基礎上,並沒有中止。
二 羌戰的擴大與慘烈
羌民族對東漢政府的抗暴行動,進入本世紀(二)後,東漢政府除了繼續採取高壓政策外,想不出別的解決辦法——唯一的解決辦法是使政治清明,這自然辦不到。於是羌戰從小的衝突,逐漸擴大為大規模的戰爭。而且向中國本部心臟地區蔓延,直抵首都洛陽近郊。
我們將擴大後的重要羌戰,摘要列為下表:
由上表可看出羌戰的擴大情形,不但向東方中國本部推進一千餘公里,而且每次戰役,死亡人數都達數萬之多,可推測參加戰鬥的兵力,當數倍或數十倍於此。羌民族已由消極的掙脫貪官,反抗暴政,進而發展到對漢民族全體仇視。不過,雖然如此,那個時代並沒有現代意義的民族觀念,本質上仍是單純的官逼民反。因為政府官員貪殘兇暴的物件,一視同仁,並不分什麼羌民族漢民族。如一一五年,先零部落攻入益州(四川),東漢政府的大將尹就率軍圍剿,對漢民族同樣姦淫燒殺,以致民間有兩句可哀的口號:“強盜來了還可活,尹就來了定殺我。”尹就只不過一次小小的軍事行動,根本沒有發生戰鬥,給人民的傷害已如此慘烈,其他較大戰役下的人民遭遇,使我們不忍想象。戰爭所到的地方,手無寸鐵的善良農民或牧人和他們的家禽,同遭屠殺。整個西部中國,千里一片荒涼,白骨遍野,看不到煮飯的炊煙。幸而殘存的人民,無論是羌是漢,飢餓使他們墮入吃人慘境。宰相鄧囗甚至主張放棄紀元前二世紀死人千萬,從匈奴汗國手中奪到的涼州(河西走廊),可看出當時官員的顢頇和情勢的嚴重。
連綿一百二十年之久的巨大民變,因羌民族人口太少,慘重的傷亡使他們無以為繼,有些部落幾乎滅絕。到了一六九年,終於在東漢政府高壓手段下屈服。高壓政策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但付出的代價太大,包括撬開了東漢王朝覆亡的墓門。
三 外戚政治的重演
羌戰擴大聲中,外戚政治再度在東漢中央政府形成。
外戚政治於紀元前一世紀,曾導使西漢王朝滅亡。劉秀建立東漢王朝,宣稱西漢王朝的中興,但他卻沒有能力採取有效行動以防止外戚政治的復活,反而走來走去,仍然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