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 1 章 (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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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多年了,並非真正的盲婚啞嫁,可她從未看懂過他。
他在她面前,不談自己,不談身邊人和物,言之所及皆是他們眼中/共同的事物。她對離開了自己視線的傅玄邈一無所知,而他卻在她的生活裡無處不在——八公主頭天在她面前炫耀了天鵝蛋大的夜明珠,轉天,便有成年男子拳頭大的夜明珠送到她面前來;她若是今日讀了“一騎紅塵妃子笑”,明日便有一盤還沾著晨間露水的荔枝送到眼前;要是接連幾日沒有撫瑟,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孤本瑟譜送進宮。
她穿的衣裙,戴的頭面,學的古瑟,讀的書本,皆是宮人按傅玄邈的喜好所備。
所有人都說傅玄邈對她好——為她遮風擋雨,將所有事都安排妥當,她什麼都不必管,什麼都不必知道,只需全身心地信賴他,仰仗他,就能成為眾女豔羨的人。
可是母妃也曾和父皇琴瑟和鳴,父皇也曾說她是自己一生摯愛,母妃直到今日還對父皇全身心地信賴、仰仗,換來的又是什麼?
前日還對母妃言笑晏晏的父皇,後日就可以用一道聖旨將她幽禁望舒宮中,不聞不問六年。
母妃在望舒宮中自言自語,瘋瘋癲癲,而宮中的新龍子卻接二連三誕生。
她害怕傅玄邈,是因為知道得太少,害怕成婚,是因為知道得太多。她害怕海誓山盟,更害怕海誓山盟破碎後的一地狼藉。
沈珠曦心裡悶得慌,嗓子眼裡堵了許多話,可一句都說不出來。她茫然地看著鏡中梳妝妥當的新娘,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扯著衣角。
玉沙見她不說話,神色溫柔下來。
“公主今日大婚,一時忐忑也是人之常情。公主只管放心,駙馬知道公主生活講究,府裡的花木水石,都是駙馬親自設計的,書畫文玩,比起宮中,只會只多不少。就連下人,也是宮中出去的老人,已提前背熟了公主的習慣,公主成婚以後,不會有什麼不習慣的。”玉沙安慰道:“公主今日只管走上幾步,坐上厭翟車,之後的事,自有駙馬引導。”
“我想更衣……”沈珠曦不自在地說。
就在玉沙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又一個老嬤嬤走了進來。
玉沙鬆了口氣,說:“張嬤嬤。”
張嬤嬤和先前離開的老嬤嬤不同,臉上的褶子沒那麼多,笑容卻要多上好幾倍。張嬤嬤滿面笑容地看著沈珠曦,比她更像一個喜悅而期盼的新娘。
“六公主,前幾日老奴交給你的那幾冊畫本,公主可看過了?”
沈珠曦恐懼大婚,更恐懼那未知的洞房夜,畫本早被她扔去了不知道什麼地方,此時嬤嬤問起,她心裡一慌,下意識道:“看過了。”
“那就好。”張嬤嬤滿意地點了點頭:“夫妻結合乃陰陽調和,是天經地義之事。公主只需記得,洞房時……”
張嬤嬤話音未落,殿外忽然響起凌亂的奔跑聲。
“出去看看,是誰在禁宮喧譁?”玉沙沉下臉道。
玉沙話音未落,被派在殿外守門的內侍跌跌撞撞跑了進來,不等玉沙開口斥責,內侍撲倒在地,抬頭望向沈珠曦方向,一張毫無血色的臉塗滿驚恐。
“不好了!叛……叛軍打進來了!”
“這不可能!”玉沙勃然失色:“朝廷五日前才接到軍報,叛軍仍在晉州,怎麼可能今日就出現在京城?”
“是、是真的……叛軍已經打進來了!”內侍磕磕絆絆地說:“宮裡的人都四散逃命去了,奴婢進來時一個也沒瞧見——公主也快逃吧!”
玉沙不信,快步走出內殿,沈珠曦從繡墩上起身,看著門外玉沙的臉色忽然血色褪盡,事實如何,已無需多言。
“公主,快跟奴婢走!”玉沙衝進殿內,抓起檀木盤上的龍鳳頭蓋,裹住一個巴掌大的玉盒,轉身拉起沈珠曦的手臂就往外跑。
沈珠曦被她扯得一個踉蹌,六神無主地跟著她跑出內殿,奔出大門。
內侍說得沒錯,叛軍打進來了。
內殿一出,那些原本被隔絕在金鑲玉迴廊和妍麗花圃外的聲音霎時清晰起來,叛軍的打殺聲,箭矢飛射的破空聲,宮人的哭喊聲,還有一種微弱但無法忽視的聲音——噼啪,噼啪。
廣袤的蒼穹被染成了紅色,但那並非紅霞,而是烈火所致。
沈珠曦還在呆呆看著,就被玉沙用力拉了一把。
“快跑!”
沈珠曦剛跑了兩步,回過神來,掙脫玉沙的手,轉身往另一個方向奔去。
“公主!“玉沙焦急的聲音在身後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