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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這下怕了,不敢再求情。
最後齊老爺是沉著臉走的,誰也沒看,全都嫌煩。程姨娘害怕,謹慎的行了禮,最後躲著大奶奶回到了後院,岑越是齊老爺前腳走,後腳沒打招呼也走了。
他惦記著阿扉。
林姨娘送三少爺到小院,劉媽媽一看三少爺那模樣都嚇壞了,問林姨娘怎麼了,林姨娘沒聽到原委,但想來齊少修嘴裡沒什麼好話,只說:“和四少爺鬧的不快,給三少爺煎一副安神茶吧,嚇壞了。”
“我們郎君呢?”劉媽媽扶著三少爺問。
齊少扉神色才變化,口裡喊越越,別罰越越。
林姨娘忙說:“老爺沒生氣,想必三郎君一會就回來了。”
沒怎麼多留,林姨娘就回去了。劉媽媽叫來梅香,扶著三少爺進了堂屋,她親自煎了安神茶,梅香守在三少爺旁邊,嘴裡一遍遍說郎君肯定沒事。
“……三少爺莫擔心,郎君聰明,不會有事的。”
果然沒一會,郎君就回來了。
齊少扉剛喝過安神茶,整個人安安靜靜坐在那兒,不哭不鬧,看著有點沒神,岑越見了心疼,說洗洗睡,什麼事明日再說。
耽擱到現在晚了,也是該睡了。
岑越哄著給阿扉脫衣裳,齊少扉就跟木偶一般,讓抬胳膊抬胳膊,沒了往日小孩子快快樂樂的聲,說阿扉給越越暖被窩,說越越快來呀。
將大崽塞到被窩,吹了蠟燭,黑暗裡岑越也躺下,拍了拍阿扉,低聲說:“睡吧。”
裡頭靜悄悄的。
岑越一見,是反省剛才對齊少修下手輕了——
他當然打了齊少修了,摔了木老虎就上手捶齊少修,還說就故意摔的,不然齊少修幹嘛發瘋打他——
齊少修想激怒阿扉,他做的不過是原路奉還。
才十一歲就這麼可惡,真是——岑越心底正想罵人,被窩裡有動靜,大崽貼了過來,岑越顧不得想別的,阿扉就撲進他懷裡抱著他了。
岑越拍了拍阿扉的背。
“越越,我阿孃真的死了嗎?”
岑越不知如何答。懷裡齊少扉帶著鼻音,哭著說:“齊少修之前說,娘死了,娘不要阿扉了。”
“阿扉再也見不到娘了。”
“越越,娘變成木牌牌了。”
“阿扉乖乖聽話,乖乖吃藥,乖乖睡榻上,阿孃也不出來見阿扉,阿扉見不到娘……”
岑越胸前的裡衣被打溼了,齊少扉小聲的哭,眼淚流個不停,岑越只能一遍遍拍著阿扉的背,一張口聲也是啞的,“我爸媽在我十三歲那年車禍去世的。”
“我也好想好想見他們,有時候想,不如那次車禍我一起死了,一家人都在一起,活著太難了,我太想太想他們了。”
“大伯家不是我家,我就開個小飯館把院子守住,客人來來往往,可還是空蕩蕩的。”
爸媽在,那院子才是
“我沒家了。”
岑越說到這兒,眼眶是紅的,淚珠滑落到髮絲中,他抱著阿扉,說:“我以為會見到他們,沒想著來到了這裡,遇到了你。”
“越越不哭。”齊少扉哭的抽著抬手給越越擦眼淚。
岑越嗯了聲,感受著臉上的手指,摸了摸阿扉的頭髮,他可以說許多安慰的話,說阿扉的娘在天上守著阿扉,說人都有一死,以後會相見,說人死了變成星星月亮,一抬頭就能看到天上的親人。
這些話,他父母去世時,同學、朋友、親人安慰他都說過。
岑越什麼都沒說,只是抱著阿扉,低頭親了親阿扉的額頭,“以後就是咱們了,不離不棄,一起生活……”
齊少扉像是小獸一般,聲聲的叫著越越,抽著鼻子。
兩顆靈魂,好像在這個時候融到了一起,明明年歲不同,記憶不同,來自不同的地方,卻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第二日,兩人眼睛都腫著,齊少扉那眼睛都不能看,聲都是啞的,小孩子嘛,哭的慘。岑越看完齊少扉的,覺得自己應該能見人,他就是小小哭了下。
昨晚沒忍住,齊少扉哭聲勾起他說了他的事。
好在大崽睡醒了,什麼都沒問,應該是昨晚哭狠了,稀裡糊塗的記不得吧。
昨天發生的事,大院子母子雖是捱了罰,但齊老爺對小院也沒什麼好臉色和表示,並沒有安慰齊少扉——
岑越不在意這個,看阿扉也不在意。
也是,大崽連他爹說什麼話都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