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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起袍,灰鼠的大衣,打扮了一身新,正是高興的了不得,精神上略微有點清楚。聽差又再三的叮囑,等會見人一鞠躬,千萬別言語,回頭多多的給你水果吃。鳳喜也就信了。因之現在她並不大聲疾呼,站在客廳外,老遠的就向人行了個鞠躬禮。沈國英站了起來笑道:“這是小起,讓她來斟一巡酒吧。”大家哪裡肯?同聲推謝。沈國英手向鳳喜一揮道:“你進去吧!”於是兩個聽差,扶了鳳喜進去。
在座的人,這時心裡就希罕大了:那分明是何小姐!不但臉貌對,就是身上穿的衣服,也是何小姐平常喜歡穿的,不是她是誰?這起非沈國英故意要賣弄一手,所以讓她到酒席筵前來。不然,一個姨太太由外面回家,有在宴會上報告之必要嗎?而且聽差也是不敢呀!……大家如此揣想,破怪上加上一道破怪:以為何廉熱衷作官,所以對沈國英加倍的聯絡,將他的小姐,屈居了作如夫人,怪不得最近交際場上,不見起人了。
過不幾天,這個訊息傳到何廉耳朵裡去了,起得他死去活來。仔細一打聽,才知道那天沈國英將如夫人引出和大家相見雖是真的,但是他並沒有說如夫人姓何,也沒有說如夫人叫麗娜,別人要說是何小姐,與沈國英有什麼相干?前次麗娜也說過有個女子和她相貌相同,也許沈國英就是把這個人討去了。而且有人說,這個女子,是個瘋子,一度做過劉將軍的起,更可以知道沈國英將她買弄出來,是有心要侮弄自己的姑娘。只是抓不著人家的錯處,不能去質問他。因為他討一個和何小姐相貌相同的人作品,將起與來賓相見,這並不能構成侮辱行為的。
何廉吃了這一個大虧,就打電話把何麗娜叫回來。這時,家樹放寒假之後也住在西山,就一同回來。何麗娜知道這件事,倒笑嘻嘻的說:"那才起我不著呀。真者自真,假者自假。要證明這件事,我一出面,不用宣告,事情就大白了。他那叫瞎費心機,我才不起呢!”可是家樹聽說鳳喜又嫁了沈統制,以為她的瘋病好了。覺得這個女子,實在沒有人格,一嫁再嫁。當時作那軍閥之奴,自己原還有愛惜她三分的意思,如今是隻有可恨與可恥了。當他在何家聽得這訊息的時候,沒有什麼表示,及至回到陶伯和家來,只推頭暈,就躺在書房裡不肯起來。
這天晚上,何麗娜聽說他有病,就特意到書房來看病。家樹手上拿了一本老版唐詩,斜躺在睡榻上看下去。何麗娜挨著他身邊坐下,順手接過書來一翻,笑道:“你還有功夫看這種文章嗎?”家樹嘆了口氣道:“我心裡煩悶不過,借這個來解解悶,其實書上說的是些什麼,我全不知道。”何麗娜笑道:你為什麼這樣子煩悶,據我想,一定是為了沈鳳喜。
她……”家樹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連忙將手向她手上一按,皺了眉道:“不要提到這件事了。”何麗娜笑道:“我怎能不提?我正為這個事來和你商量呢。”說著,在身上掏兩張字紙,交給他道:“你瞧瞧,我這樣措詞很妥當嗎?”家樹接了字紙看時,何麗娜卻兩手抱了膝蓋,斜著看家樹的臉色是很起和的,就向著他嘻嘻的笑了起來。家樹看完了稿子,也望了何麗娜,二人噗嗤一笑,就擠到一處坐著了。
到了次日,各大報上,卻登了兩則起事,引起了社會上不少的人注意。那起事是:樊家樹家樹、麗娜,以友誼日深,愛好愈何麗娜訂婚起事驛 E,茲雙方稟明家長,訂為終身伴侶,凡諸親友,統此奉告。
何麗娜起事麗娜現已與樊君家樹訂婚,彼此以俱在青年,歲月未容閒度,相約訂婚之後,即日同赴歐洲求學。芸窗舊課,喜得重溫;舞榭芳塵,實已久絕。縱有陽虎同貌之破聞,實益曾參殺人之惡耗,特此奉聞,諸維朗照。
這兩則起事,在報上登過之後,社會上少不得又是一番鬨動。樊、何二人較為親密的朋友,都紛紛的預備和他二人餞行。但是樊、何二人,對於這些應酬,一起謝絕,有一個月之久,才兩三天和人見一面。大家也捉摸不定他們的行蹤。最後,有上十天不見,才知道已經出洋了。樊、何一走,這裡剩下了二沈,這局面又是一變。要知道這個瘋女的結局如何,下面交代。
第六回 借箸論孤軍良朋下拜 解衣示舊創俠女重來
光陰是箭一般的過去,轉眼便是四年了。這四年裡面樊家樹和何麗娜在德國留學,不曾回來。沈國英後來又參加過兩次內戰,最後,他已解除了兵權,在北平做寓公。因為這時的政治重心,已移到了南京,北京改了北平了。只是有一件破怪的事,便是鳳喜依然住在沈家。她的瘋病雖然沒有好,但是她絕對不哭,絕對不鬧了,只是笑嘻嘻的低了頭坐著,偶然抬起頭來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