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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顆白牙,好像那種在雙子湖裡參加仿生金槍魚賽獲得了第一名,正在拍照炫耀的釣魚發燒佬。
展慎之和喬抒白的聯絡還算密切,沒再問過關於羅茲身亡那天的事,讓喬抒白隱約覺得自己領悟到了獲取展警司信任的關鍵:裝蠢、裝可憐、裝白痴。
不過展慎之本人倒沒有喬抒白想得那麼繡花枕頭,他不知從哪弄到了金金當時去警局報案的筆錄,以及失蹤的四個跳舞女郎的資料,甚至還成功登入了咪咪和第一個失蹤女郎笑笑的某個出於法律灰色地帶的交友軟體賬號。
他發現她們在失蹤前,都與同一個叫lenne的人有密切的加密訊息往來。但這個叫做lenne的人,已經幾天沒有上線。
調查到這裡陷入了困局。展慎之要求喬抒白:“你平時多留心,身邊還有沒有用這個軟體的人。”
喬抒白像做賊似的,四處偷看了跳舞女郎的手機,都沒有發現這軟體的痕跡。甚至還自己下載了一個,但軟體只限女人和有錢男人使用,需要影片驗證或者驗資,喬抒白兩個都不沾,只好放棄了。
三月中旬,喬抒白換了宿舍,從臭氣熏天的八人間裡搬出來,和路淳兩人分享一間十平的臥室。
他擁有了一張不用爬上爬下的一米二寬的床,還有了一個小床頭櫃和衣櫃。
來耶茨十多年,喬抒白頭一次過上這種有尊嚴的生活,不再活得膽戰心驚、受盡欺辱,也不用對人人曲意逢迎,如同來到了仙境。
躺在新床上的那一刻,他真飄飄然得幾乎快忘掉支撐他活過這麼多年的願望了。
不過第二天晚上,他的夢就醒了。
晚上九點半,喬抒白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宿舍,發現門上了鎖。他先是輕輕敲門,路淳不開,他只好開始用力地敲了幾下。
大約敲了三十秒鐘,門被人一把拉開,路淳腰間圍著白色毛巾,滿臉好事被打斷的憤怒,火大地罵著髒話,狠狠地推喬抒白肩膀:“沒見我忙著?”
“路哥,”喬抒白被他推得往後好幾步,不敢生氣,討好地對他笑,“我是來睡覺的。”
“我在裡面忙著,”路淳身上的肥肉震顫著,“你聽不懂?”
喬抒白還想和他講講道理:“可這也是我的房間啊——”
他的話沒說完,一股巨大的力扇在他臉上。喬抒白的背撞在牆上,眼冒金星,右臉火燒一般腫了起來,牙齒都彷彿鬆動了。
“我說,”路淳的聲音像從天外傳來,陰沉冷酷,“不會教教幾個小姐跳舞,就覺得自己是什麼人物了吧?讓你滾,你就乖乖給我滾出去。”
門在喬抒白麵前猛地甩上了,昏暗的走廊裡沒有別人。他頭頂的燈可能快壞了,一閃一閃的。
他一步一步往外走,頭還暈著,臉痛得像被刀割了一百道,失魂落魄地走出破破爛爛的宿舍樓,宵禁已經開始了。
無人機的探照燈在街上掃過,他躲進屋簷下,體內突然傳來展慎之的聲音:“你為什麼還在外面?”
展慎之的嗓音中氣十足,傲慢非常,像指責他違反宵禁規定。
喬抒白幾乎是恨著這樣不諳世事的大少爺的,但他現在已經很清醒了,展慎之比俱樂部那些暴徒好糊弄的多,是他唯一有希望攀上的靠山,只要能往上爬,不再過這種日子,要他跪在地上對展慎之搖尾乞憐,他就可以做最可憐的那條狗。
“展哥,”他挨著牆,細聲細氣地對展慎之說,“我被趕出來了。”
“怎麼回事?”
“就在十分鐘前,你可以看錄影的,我得先找地方躲躲。”
喬抒白小心翼翼地避開了巡邏的治安警和無人機,跑到他上次來過的私人影廳敲門。
影廳老闆娘本來不冒險開門,或許是看他像條喪家犬犬似的,還是開了條門縫,把他放了進去。喬抒白想多給她十塊,老闆娘不收,給他塞了回來,帶他進房,還送了他一瓶冰水。
觀影間很小,黑漆漆的,喬抒白拆了毛毯蓋在身上,用冰水敷臉。
展慎之應該是去看了看了監視器的錄影,出聲問他:“那是誰?”
“我的新室友,”喬抒白裹緊毯子,告訴他,“以前的領班,路淳。”
展慎之沉默,喬抒白又馬上說:“沒關係的,展哥,我從小就老捱打,沒有很痛。大不了就是以後睡到外面來。”
“為什麼會捱打?”
“這哪有為什麼呀,”喬抒白覺得展慎之簡直有些不諳世事,苦笑,“看我不爽就打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