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帳外,長風騎將士等得十分心焦,先前聽得主帥慘呼,俱是心驚膽顫,見凌軍醫出帳,“呼拉”圍了上來。凌軍醫一臉沉痛,長嘆一聲,搖了搖頭,急步離開。
江慈將物品收拾妥當,正待出帳,崔亮遞過一張紙箋:“小慈,你按這上面的藥方將藥煎好,馬上送過來。”
“好。”江慈將藥方放入懷中,轉過身,眼神再與衛昭一觸,衛昭面無表情,轉過頭去。
藥方上的藥,江慈大半不識,只得又去細問凌軍醫。凌軍醫看過藥方,沉默良久,還是極耐心地教江慈識藥,又囑咐她煎藥時要注意的事項,方又去救治傷員。
這一戰,由於副將許雋不服號令,長風騎死傷慘重,主帥寧劍瑜重傷,若非長風騎陣形熟練,陳安帶人冒死衝擊,險些便救不回這二人。
聽得寧將軍重傷昏迷,軍中上下俱是心情沉重,卻也生出一種哀兵必勝計程車氣,皆言要誓死守衛關塞,與薄軍血戰到底。陳安更是血性發作,親帶精兵於塞前叫陣,痛罵薄雲山暗箭傷人,要老賊出來一決生死。只是薄軍反應極為平靜,始終未有將領前來應戰。
戌時,天上黑雲遮月,大風漸起,眼見又將是一場暴雨。
薄軍軍營,營帳綿延不絕。中軍大帳內,淳于離低聲道:“主公,依星象來看,這場雨只怕要下個三四天,小鏡河那邊,咱們不用想了。”
薄雲山合著眼,靠於椅背,右手手指在長案上輕敲。良久,輕聲道:“長華。”
“是。”淳于離微微躬腰。
“你說,寧劍瑜今天唱的是哪一齣?”
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由內帳端著水盆出來,輕輕跪於薄雲山腳邊,又輕柔地替他除去靴襪,託著他的雙足浸入藥水中,纖細的十指熟練地按著他腳部各個穴位。
淳于離思忖片刻,道:“算算日子,裴琰若是未去河西府,也該到牛鼻山了。”
“嗯,那他到底是去了河西府,還是來了這牛鼻山呢?”
“難說。裴琰性狡如狐,最擅計謀,還真不好揣測,他現在身在何處。”淳于離沉吟道:“裴琰若是去了河西府,寧劍瑜就會死守,拖延時間,以待裴琰西線得勝再來支援。而裴琰若是來了這牛鼻山,必定是想和咱們速戰速決,再回攻河西。”
“嗯。”薄雲山的雙足被那少年按捏得十分舒服,忍不住長舒一口氣,慢悠悠道:“若是裴琰到了這裡,那麼寧劍瑜今日受傷,極有可能是誘敵之計。可要是―――”
淳于離素知他性情,忙接道:“若是裴琰未來此處,寧劍瑜這一受傷,對咱們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何況,現在許雋也重傷,長風騎由陳安統領,陳安向來是個二愣子,年少氣盛,只要小施計謀,不怕他不上當。若是能攻下牛鼻山,必能搶在桓軍前面拿下河西府,還可以順便滅了小鏡河南面的人馬。”
薄雲山手指在案上細敲,陷入沉思之中。
少年將薄雲山的雙足從藥水中托出,輕柔抹淨,仍舊跪於地上,低下頭去,慢慢張嘴,將他的足趾含在口中,細細吸吮。
薄雲山被吮得極為舒服,伸手拍了拍少年的頭頂。淳于離早知自家主公有些怪癖,見怪不怪,仍微笑道:“不知主公今日那一箭用了幾成內力?”
“十成。”
“看來,寧劍瑜的傷是真的。”
“嗯,天下間能在我十成箭力下逃得性命的只有裴琰和易寒,即使他穿著護身軟甲,也必定是重傷,除非是有傳言中的‘金縷甲’。”薄雲山道。
“魚大師一門,早已絕跡,世上到底有沒有‘金縷甲’,誰也不知,這個可能性不大,寧劍瑜必定是重傷。”
薄雲山頷首:“傷是真傷,問題是,這傷,是苦肉計還是什麼,得好好想想。”
淳于離漸明他的心思,道:“要不,再觀望觀望?”
薄雲山睜開雙眼,微笑道:“他的傷,一時半會也好不了。不管是苦肉計還是什麼,反正他急,我們不急。至於從哪幾方面來觀察推斷,長華是個中高手,不用我多說。”
淳于離微笑道:“是,屬下明白。”又道:“主公早些歇著,屬下告退。”
薄雲山卻笑道:“長華,你在我身邊,有十五年了吧?”
“是,淳于離蒙主公器重,知遇之恩,未敢有片刻相忘。”淳于離恭聲道。
“你才華橫溢,智謀過人,卻遭奸人相害,不能考取功名,這是老天爺要你到我軍中,輔佐於我,若是能大業得成,長華必定是丞相之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