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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禪樹林中去了。
“鹿!鹿!”莫蒙爺爺又驚又喜,情不自禁地叫了兩聲。接著又不做聲了,好象還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山裡也忽然靜了下來。寒鴉一下子飛走了。木頭壓在矮小而結實的樺樹棵子上,在斜坡上卡住了。馬被挽索絆住,自己站了起來。
衣眼被掛得稀爛的奧羅茲庫爾爬到了一旁。莫蒙連忙跑去救女婿。
“啊,是聖母長角鹿!是它搭救了咱們!你看到沒有?這都是長角鹿媽媽的孩子。
咱們的聖母回來啦!你看到沒有?“
奧羅茲庫爾還不相信,一切已經平安無事地過去。他滿面差臊,很不高興地爬了起來,一面拍打身上的塵土,一面說:“夠了,老頭子,別胡扯啦!快去把馬身上的挽索解開!”
莫蒙順從地跑去給馬解換索。
“神母長角鹿啊!”他還在喜不自禁地嘟噥著。“鹿又回到我們的森林裡來啦。鹿媽媽沒有忘記我們呢!它饒恕我們的罪過了……”
“你還在嘮叨?”奧羅茲庫爾衝他說。奧羅茲庫爾已經不再害怕了,恢復了常態,心裡又象先前一樣惱恨起來。“又在編你的故事啦?你自己老糊塗了,就以為別人也相信你那些胡謅八扯的玩意兒啦?!”
“我親眼看到的。那是鹿,”莫蒙爺爺不服氣地說。“難道你沒有看到嗎,孩子?
你自己也看到的嘛。“
“嗯,看到的。好象跑過去的是三頭……”
“是的,三頭。我也覺得好象是這樣。”
“那又怎樣呢?鹿就是鹿唄。剛才人可是差點兒把命送掉。有什麼好開心的?要是鹿的話,那就是從山那邊跑過來的。在山那邊,就是說,在哈薩克的森林裡,聽說還養著鹿。那邊也是保護林。可能,鹿也是受保護的東西。鹿來了就來了好啦。幹我們什麼事?哈薩克跟我們不相干。”
“鹿也許要住在咱們這裡呢?”莫蒙爺爺幻想起來。“能住下來就好了……”
“好啦,扯夠了!”奧羅茲庫爾打斷他的話。“走吧。”
他們還得拖著木頭朝下走很久,然後還要用馬拖著木頭過河。過河也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要是能平安無事地將木頭施過了河,然後還要再弄到一座小丘跟前,等汽車來這裡裝運。
唉,要花多少力氣啊!……
奧羅茲庫爾覺得自己實在倒黴。他覺得周圍的一切安排得很沒有道理。那些山,全都無知無覺,既沒有什麼盼頭,又沒有什麼不如意的事,一天到晚就那樣待著;森林進入秋天,然後又進入冬天,這都沒有什麼難的。連寒鴉都夠自在的,想怎樣飛就怎樣飛,想怎樣叫就怎樣叫。就說鹿,如果真的是鹿的話,那就是從山那邊來的,它們在森林裡想怎樣跑就怎樣跑,想往哪裡跑就往哪裡跑。在城市裡,人們無憂無慮地在柏油馬路上溜達,坐小汽車,下館子,天天在尋歡作樂。可是命運偏偏將他拋到這山溝裡,他真倒黴……就連這個快腿莫蒙,他的這個沒出息的丈人,也比他幸福些,因為他相信故事。
他是個稀裡糊塗的人。糊塗蛋對生活總是滿意的。
奧羅茲庫爾對自己的生活是十分痛垠的。這種生活不如他的意。這樣的生活該是快腿莫蒙這樣的人過的。莫蒙他還要什麼呢?他活多久,就彎腰弓背地幹多久,天天干,沒有休歇。這一輩子沒有一個人聽他管,他可是要聽所有的人管,甚至他的老婆子都管著他,他對她都不敢回嘴。這樣的倒黴鬼聽聽故事就夠高興的了。在森林裡看到鹿,快活得連眼淚都流出來啦,就好象通上了他跑遍世界找了一百年的親兄弟似的。
唉,有什麼好說的!……
他們終於踏上最後一道地界,從這裡再走很長的一段陡坡就到河邊了。他們停下來休息。
河那邊,護林所的院子裡,奧羅茲庫爾的房子前面有什麼東西在冒煙。從冒的煙可以猜出來,那是茶炊。就是說,老婆已經在等他了。奧羅茲庫爾想到這裡,並不感到痛快。他張大了嘴在喘氣,還是感到氣悶。胸口作痛,頭嗡嗡價響,心撲騰撲騰直跳。額頭上的汗水直住眼睛裡流。面前還有一段很長很陡的坡要走。在家裡等他的是不會生孩子的老婆。哼,她燒茶炊,想討他喜歡呢……他忽然一時性起,想衝過去朝那隻大肚子菜炊踢上一腳,讓它見鬼去。然後朝老婆撲過去,打她一頓,朝死裡打,打她個頭破血流。他彷彿聽到老婆在嚎叫,在詛咒自己的苦命,他心裡感到舒坦起來。他心想:“讓她去,讓她哭叫去好啦!我不快活,幹嗎要讓她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