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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傷身。”
“你說得沒錯,但人家老勸,他……”
“哪個?”
“張科。”
“啊,”她知道,張科是他的大學同學。“他?”
“他離婚了。”
“什麼?”
“你忘了?我給你說過,他老婆被她領導姦汙了。”
“啊!領導被處分了?”
“關領導什麼事?”
“如果不是兩廂情願,就告領導。”
“告?弄得滿城風雨的。張科是個要面子的人。你知道。”
“那?”
“只有離婚。”他自己去續了開水,走到她旁邊,坐下,“那事過後,張科總覺得一切都破碎了,世界一片黑暗。天下這麼多女人,單位這麼多女人,為什麼只有自己的女人被領導看中?他始終想不通,認為是她和領導有勾當,起碼是不檢點。不少傳媒都報道過,世界上有三種女人容易引起一些男人的想入非非,遭到性攻擊:一是見面就熟,見人就笑的女人;二是穿著大膽,渾身都是曲線的女人;三是好打扮,虛榮心強的女人。他的女人屬於第三種。”
李一凡哼了一聲,說:“奇怪邏輯。”
“奇怪?她如果不是這樣,那領導會粘上她?”
“那她被侮辱了,還有錯喲?”
“你長得這樣漂亮,難道是我的錯?”他涎著臉,車過頭,在她的左臉頰上啄了一口。
她知道他是在背電影《巴黎聖母院》裡那句名言。過去,也聽他說過,有時感覺很愉快,但此時聽起來,很不舒服,和吞了一個蒼蠅差不多。她順口問道:“你是克羅德主教?”
“你是我的艾絲梅爾拉達,”他緊緊地摟著她,“我的小美人兒!”
她皺了一下眉頭,左右動了動身子,用左手在臉頰揩了一下:“我看你是程頤的後代,要不就是朱熹的。”
他沒有接話,自顧喝茶水,然後自言自語:“現在解決了,張科輕鬆多了。”
“要是我被強姦了呢?”她的臉微微左偏了偏,猛不丁地問。
“你怎麼說這種傻話?”他全身一震,幾乎跳了起來。
“人生一輩子,好幾十年,誰能料到?”
“不准你亂說!”
“我只是說,萬一我遇到這種事……”
“沒有萬一!”他把她摟到自己懷裡,用熱燙燙的帶著酒氣的雙唇蓋住了她的雙唇,把她還沒有說出來的話趕回去了……
“喂,收報紙的,過來。”不知是哪個視窗裡發出扈三娘似的吼聲,把李一凡從秋風秋雨的夜晚拉了回來。
《沉默的羔羊》,是無法看下去了。在這無風無雨的白天就來個“羔羊的沉默”吧?她沉默了一陣,又覺得寂靜得難受,伸手拿過電視遙控板:乾脆看電視,看連續劇。上班時曾私下許願,要是有時間,看他個三天三夜的電視。現在有時間了,電視卻不好看了。好多個臺都在放清宮戲,不知為什麼,這些年來,清朝突然走紅。翻來覆去的,多側面多角度地吹捧從努爾哈赤到乾隆的豐功偉績。他們的文字獄、他們的濫殺無辜、他們的橫徵暴斂、他們的荒淫無度都隱退了,一個個光輝的偉大的慈祥的明君出現在螢幕上。好像他們就是我們中華的盛世英主,好像那個時代就是我們如今改革開放要實現的偉大的中華民族的復興的目標。實現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復興什麼?難道就是復興康乾盛世?我們現在進行的是前無古人的社會主義事業,還復什麼興?那意思是不是說我們現在還不如歷史上的某一個專制時代呢?
復興一詞,怎麼解釋?李一凡突然較了真,從書架上取出商務印書館一九九六年《現代漢語詞典》修訂本,翻到三百九十六頁的“復興”條目下,讀著:“衰落後再興盛起來。民族復興,文藝復興。”如此看來,這些天天說我們社會主義如何強大的人,又承認我們現在還不如過去,所以,才提出“實現復興”。可是,我們搞的社會主義是前無古人的,方方面面取得了前無古人的偉大成就。難道我們現在還不如“康乾”?還不如盛唐?不知這是不是二月河的功績?……李一凡陷入了一個怪圈,怎麼也解不開。
她使勁地搖頭,要趕跑這些問號,手按遙控板,選擇另外的臺。也不是個個臺如意:仍是要麼沒有歷史背景的打打殺殺,要麼就是三四十年代的妻妾成群,怨婦偷人,兒子亂倫……要麼還是帝王將相,才子佳人……也許,這是對六十年代毛澤東批評的一個反動。再調,又是香港的臺灣的……很少有反映老百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