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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耗在這裡,上路再談!”他命令的口吻蘊藏著刻不容緩的緊迫,教若茴乖乖地聽命。
她一關上破車門,身子還沒坐穩,他便迅速地倒轉車輪,忽地踩住煞車板,不顧踉蹌前僕的她,接著又急轉著方向盤向小徑開去,車輪所滾起的黃沙飛散在空氣中,硬是教若茴咳了好幾聲。
“你聽清楚!我現在只需要你護駕我通關離境,所以你得幫我一個忙,我知道你會搭今晚八點的飛機抵達土耳其的東塞普勒斯島,所以請你跟旅館的櫃檯服務生定同班機的位子。但是……”他像個土霸王似地交代著命令,但是若茴可不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小卒仔。
“免談!你我最好分道揚鑣,你再跟著我去希臘,我的逍遙旅程就會被你毀了一半。”若茴一點都不喜歡這個黑黑髒髒的男人,也許她自小還是受母親的影響,潛移默化之下也存在些許的潔癖,更何況她夢裡的男人也是黑黑的。
“我不會去希臘,”這回答令若茴輕鬆了一下,但只有一下。“我們要搭另一班飛機直達義大利。”
“我們要去義大利?!你瘋了!我的行程表上要五天後才能進入那個國家。”
“那恐怕得說抱歉了!我們就提前到那裡吧!其實我這樣做,無異解救你多繞一圈。你從這裡到希臘的西塞普勒斯,實在不是個明智之舉。”
“為什麼?”
“希臘和土耳其兩國之間宿怨由來已久,最早是在特洛伊戰爭,十七世紀時,整個奧圖曼帝國又全數併吞蠶食整個巴爾幹半島,一九七○年時,兩國為了爭奪塞普勒斯島的完整領土權又佈陣了大批軍隊,差點掀起大戰。這麼樣的深仇大恨使兩國人民互不通航多年,難道你連旅行手冊都沒看嗎?”
“上面說土耳其擁有東塞普勒斯島,只要是第三國的旅客都可以從那兒入境西塞普勒斯島的啊!我是觀光客,他們能拿我怎麼樣?”
“他們會百般刁難!而你不能怪他們,如果換作是你的話,相信你也會有同仇敵愾之意。畢竟入境要問俗!體諒別人,才會連帶體諒自己。你歐洲各國的簽證都適用嗎?有沒有過期的?”
“我才剛申請沒多久。”若茴不懂他為何問了這麼一大串。“你問這麼多幹嘛?你該不會是走私販吧!”她瞄了他一眼,看他一副邋遢樣,初步假設他準是一個不務正業的人。如果他是一個禍國殃民、被祖國通緝的毒販怎麼辦?她若幫了他不啻助紂為孽。這怎麼成?她媽媽一定會是第一個跟她發難的人,甚至可能跟她斷絕母女關係。
她母親系出名門之後,高祖父在清朝末年時官爵一品,民初時的曾租父還是個軍閥,但花無百日紅,好命一時不見得好命一世,戰亂一起,逃命最要緊,哪裡有時間惋惜那些大好河山及金玉珠寶?龍虎爭鬥,逐鹿中原時,尋常老百姓不管逃到哪都只有吃癟的份,有錢的大地主若沒有應急的管道,幾十箱的金塊還不見得買到一張赴臺的船票,在撤退前,蘭艾俱焚之事層出不窮。母親三歲時,跟著外祖父母來到臺灣,吃臺灣米長大的,但人是念舊的動物,其大腦的運作方式向來是追根溯源的,所以自命不凡得很,雖然嫁了一個文質彬彬的臺灣書生,對方也成了頗負知名度的殷實商人,仍還是不大滿於現況。
母親對她施展的教育方式是非常擅用技巧、因勢利導的。從小到大,所有的叔伯姨嬸就褒獎她非常懂事、貼心、自動自發、循規蹈矩、善解人意、不亂髮脾氣,為了這個沉重的褒獎,她就非得恪遵大家的期望去做事。對若茴而言,二十二年來的日子,除了討媽媽歡心以外,她根本沒有度過任何的反叛期。若非她爸爸及外祖父在一旁為她爭取機會的話,她根本無法獨自順利成行。
“我不是走私販,更不是毒販!”他瞄了她一眼,為她解惑。“通常走私販及毒販都是穿著光鮮的西裝、打著昂貴領帶的雅痞,我這副登徒子的德行還嫌寒酸了點。”
若茴被他看穿自己的想法而心虛了一下。“我對你的來歷一點興趣都沒有,”若茴老實的回話,平穩的音調使她聽起來格外老成。“所以你不用跟我提及你的任何計畫,因為我不打算加入你的陰謀詭計。”報上年輕姑娘被毒販栽贓的新聞屢見不鮮,她若見怪不怪,其怪就得自敗了,屆時若捅出一丁點樓子,只有獨自吃癟的份。
“拜託你別這麼正經八百、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好嗎?跟個小道姑似的!”他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老實說,除非必要,我根本懶得求你這種品行端良、不可一世的社會新鮮人………”
“你……”若茴惱怒地責問:“你還探人隱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