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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農民邊走邊說,月光照著他們中間那個流血女人蒼白的面孔。他們感慨萬端:
“都殺光了!”
“都燒光了!”
“呵!老天爺!這還算人嗎?”
“是那個高個子老頭下的命令。”
“對,是他指揮的。”
“槍殺時我沒有看見他。他在場鳴?”
“不,他走了。本過一切都是由他指揮的。”
“那麼這一切都是他乾的。”
“他說:”殺吧!燒吧!毫不留情!“
“他是一位候爵?”
“是的,是我們的侯爵。”
“他叫什麼?”
“德·朗特納克先生。”
泰爾馬什抬頭望天,喃喃地說:
“早知如此!”
第一章 西穆爾丹
一 這個時期巴黎的大街小巷
人們生活在大庭廣眾之中。人們將飯桌搬到大門外用餐。女人們坐在教堂前的石階上一面用舊布做紗團,一面唱著馬賽曲。蒙梭公園和盧森堡公園都成了練兵場。所有的十字路口上都有緊張忙碌的兵工廠,它們當著過路行人的面製作長槍,並贏得掌聲。人們滿懷豪情地微笑。人們去劇院,就像伯羅奔尼撒①戰爭期間的雅典。街上貼著海報:“蒂翁維爾之圍”、“火中脫險的母親”、“無憂者俱樂部”、“女教皇之首讓娜”、“土兵哲學家”、“村莊裡愛的技巧”。德軍逼近國門,據說普魯士國王已在歌劇院訂好了包廂。一切都令人害怕,但是誰也不怕。杜埃的梅爾蘭罪惡地炮製了一道陰險的反嫌疑分子法令,它使斷頭臺的鍘刀懸在所有人的頭上。一位姓塞朗的檢察官被人揭發後,居然穿著睡袍和拖鞋坐在視窗吹笛子,等著被人帶走。似乎誰都沒有時間。人人都是急匆匆的。沒有一頂帽子上沒有飾結。女人們說:“我們戴紅色無簷帽很漂亮。”巴黎彷彿在大搬家。舊貨鋪裡堆滿了王冠、主教冠、金色的木權杖和百合花飾,這是皇室王族的舊東西。君主制在被拆毀。
①公元前四三…一公元前四0四年,斯巴達與雅典爭奪希臘霸權的戰爭。
舊衣店裡賤賣的是教士的無袖長袍和主教的緊袖法衣。在波爾謝龍郊區和朗波諾酒館,有人穿著白色寬袖法衣,扳著襟帶,騎在披著祭袍的驢子上,拿著附近教堂的聖體盒去打酒喝。在聖雅克街,一些赤腳的鋪路工人攔住鞋販的手推車,大家湊錢買了十五雙鞋,託國民公會轉交給士兵。到處都是富蘭克林、盧梭、布魯多以及馬拉的半身像。
在克洛什·佩爾斯街那座馬拉的胸像下面,有一段文字,它被罩在黑木框的玻璃下面,這是馬拉對馬盧埃有根有據的公訴,旁邊有這兩句話:“上述細節是由西爾韋·巴伊的情婦提供的。她是忠誠的革命者,給予我慷慨的幫助。簽名:馬拉。”在羅亞爾廣場上,噴泉上的字Quantheeftunditinusns!①被兩大幅膠顏料畫遮住了,一幅畫表現的是卡耶·德·熱爾維爾在國民議會上揭露阿爾的“渣滓們”的集結,另一幅畫表現的是路易十六乘著華麗的皇室馬車從瓦雷返回巴黎,車廂下面用繩子繫著一塊長木板,木板兩端各站著一位身背刺刀長槍計程車兵。為數極少的大商店開門營業。流動的小針線攤,小擺設攤,由女人拉著車走街串巷,它們靠蠟燭照明,蠟油滴在商品上。戴著金色假髮的前修女經營著露天商店。在一個小攤上管人縫補襪子的這個女工是伯爵夫人,那個女裁縫是侯爵夫人,德·市弗萊夫人住在她府邪附近的閣樓上。報販們沿街叫賣“訊息報紙”。
脖子藏在領帶下的人②被稱作癧子頸病人。流動歌手多如牛毛。保皇派歌手皮圖被群眾喝倒彩,但他十分勇敢,進監牢達二十二次之多,而且在革命法庭受審,因為他曾經拍著屁股,稱它為“公民愛國心”。當他看到自己可能因此掉腦袋時,他叫了起來:“有罪的不是我的腦袋,而是它的反面!”法官們都笑了起來,於是他得救了。這個皮圖常常嘲笑時髦的希臘名字和拉丁名字,他最喜歡唱的是一位補鞋匠,丈夫叫Clljus③,妻子叫Cllusdarn④。人們跳卡馬尼奧舞,不再唱“騎士與貴婦”,而是唱“男公民與女公民”。人們在被毀的隱修院裡跳舞,祭壇上放著油燈,圓拱的十字形木頭上放著四枝蠟燭,舞步下面是墳墓。人們穿著暴君藍的上衣,在“自由軟帽”上彆著用白、藍、紅的寶正做成的別針。黎世留街改名為法律街,聖安託萬郊區改名為光榮郊區,在巴士底廣場上立一座大自然的雕像。人們相互指出行人中的某些名人: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