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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六嘴角抽搐。“大人!”他嚷了起來。
秀吉表情駭人地點了點頭。“我知道。挑精兵逼近赤尾苑。我會隨之跟上。明白了嗎?當敵人決心死守城池時,我們已經悄悄到達了山王苑和赤尾苑之間。他們絕不會主動出來迎戰,因為四周都是我方人馬。好了,給你兩刻,如何?”
“您真的只需要一刻半嗎?”小六極不服氣地自言自語著,慢騰騰站起身。
軍號和漫山遍野的戰鼓聲,震得地動山搖。蜂須賀率領千人簇擁著戰旗,衝向赤尾苑。
此時,山王苑中的久政,正在臥房外的走廊捻著佛珠。在廊下為久政跳幸若舞的鶴若太夫忽然停下動作。“下野守大人,那——那是什麼聲音?”
下野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依然清楚地打著拍子,意味深長道:“聽說織田公曾經一邊唱著《敦盛》一邊跳舞……”
赤尾苑方向傳來弓箭的嗖嗖聲與震耳欲聾的槍聲。但久政依舊坦然自若地修剪菊花葉,似乎在享受這秋高氣爽的天氣。修剪得整整齊齊的樹叢背陰處,泉水對面,胡枝子花朵怒放,紅白相間,泉中的鯉魚悠然遊動,片片白雲倒映水面。
“似乎大事不好了,下野大人。”鶴若太夫又說道。
“太夫,如果說人生只有五十載,我早已足夠了。”久政臉上浮現出笑容,“我的一生無怨無悔,始終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不曾失節。”
“小人明白……”
“既然明白,也該理解我現在的心情。我決不會認輸。”
“那麼……無須再戰了嗎?”
“哈哈哈……”久政仰天大笑,“再戰?太夫,我始終都在戰鬥。只不過我不需要親自拿起長槍、揮動武刀而已。”說完,他再次放聲大笑。
“老城主!”匆匆忙忙跑過來的,是長期為久政主持佛事的福壽庵。“敵人開始攻打赤尾苑。京極苑好像已完全落人敵手。”這位素以尊重十德聞名的六旬老人,身穿戰服,手持長槍,威風凜凜立在那裡。
“福壽庵!誰允許你穿上這身戰服的?”
“但是,敵人已經……”
“住口!你難道忘記了嗎?我不是說過,一旦被敵人包圍,我自會切腹自殺。連你都忘了我的話,我何以自處?”
“連武裝也不必要嗎?”
久政不理會,在走廊邊緩緩坐下來。“若是需要武裝,我又如何靜得下心在此修剪菊花?我想,與其去殺死織田家的幾個雜兵,不如在此用心修剪自己喜愛的花。”
福壽庵背過臉去。隨後,他又像忽然想起什麼,雙手伏地道:“我有個請求。”
“什麼事如此嚴肅?”
“老城主忠義之心固然可敬,但為了正值壯年的城主,還有您的三個孫女,希望您重新考慮。”
“哦,你這身打扮其實是要來勸我投降?”
“我是為整個家族考慮。”
“住口!”久政厲聲呵斥道。
淺井福壽庵像已預料到久政會發火。“您訓斥得對。但正如您所說,織田信長殘酷無情,若是縱火將您、城主、夫人和小姐全部燒死,他反而會更加高興……我實在忍無可忍!”
久政沒有回答,單是抬頭望著空中漂浮的朵朵白雲。人馬的喊聲漸漸遠去,耀眼的陽光照得四周更加溫暖明亮。
“拜託您了,老城主!為了淺井家的香火能夠延續,請立刻派出使者。”
“你也已老朽。”
“是。您說得不錯。”
久政恢復了平靜。“你也算是佛門中人。還是脫去那身戰服,盡情享受這美好的秋天吧。”
“見諒,比起菊花和樹木,我更擔心家族的安危。”
“福壽庵,不要說了!聽著,我的心已不是這些話所能打動的。”
“無論家族將來如何,您都不在乎嗚?”
“哈哈哈。或許信長稱霸天下本是業火;我久政違背這一大勢而將全家推向滅亡的決心,也是業火,是罪孽更大的業火。”
福壽庵緊咬著嘴唇,不做聲了。久政已經失去理性。無論多麼痛恨信長,能為此而犧牲兒子、兒媳和孫女的性命嗎?久政錯誤地認為殺他們的不是他自己,是信長為了實現野心,將心愛的妹妹嫁給敵人,然後不惜殺掉她們,以證明他意志之堅定。如此想,實在太過淺薄。信長已經多次派使者來,稱不會害了淺井父子的性命。導致家族滅亡的,不是信長,更似是久政自己。
“福壽庵,是非對錯皆由後人來判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