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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小時候也特別愛玩兒,小學一年級結束,考試聽寫《兩個好朋友》,我幾乎一個生字也寫不出。記得那天黃昏,太陽像熟透的霜柿子掉落在河西牛莊的打麥場上,我正和一群小朋友爭論著是太陽大,還是麥秸垛大,你老頭爺拿著根細竹子擰成的扎鞭,怒氣衝衝地來找我算賬,身後跟著通風報信兒的任老師。聽見任老師著急慌忙的喊聲,我扭頭一看事情不妙,拔腿就跑。
那天一直到很晚的時候,我躲在南坑邊大杏樹下的草叢裡不敢回家,身上臉上被蚊子咬了無數個包。肚裡腸家和胃家打架,咕咕咕叫個不停,知道自己錯,哭都沒個理由哭。天黑下來的時候,我急切地盼望著大人會來找我,可我等啊等啊,就連平日裡最疼我的奶奶也沒有來。直到夜深人靜,青蛙們撲通撲通跳水裡去了,在長著一棵葛花樹的地方,忽然傳來一種吱吱的叫聲,認定那是一條蛇——老家人叫它花紅長蟲的東西,想見它一節紅一節黑的樣子,嚇得我哧溜一下從藏身的地方躥出來,不管等著我的是扎鞭還是鞋底子,捱打總比被長蟲纏著腳脖子強啊!
我推門進屋的時候,大人們早已吃過飯連鍋都刷了,他們各自忙著手中的活兒,沒一個人理我。打也好,罵也好,無論怎樣的懲罰,都比這不殺不放讓人好過些。可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了三天,他們全都當我不存在!飯做好了,去吃,也沒人攔你,不吃,也沒人叫你。回想先前被嬌寵的日子:我不吃麵條,每次都是用雞蛋和白砂糖和小磨油單獨和一塊麵出來,擀成千層香酥餅,烙熟給我吃。方圓所近的村子裡有戲,也不管十里八里,你老頭爺都會讓我騎在他脖子上,一路扛去站著看到底,再扛著我穿過夜霧迷茫的田間小路走回來。有一次,中午放學我在路上逮螞蚱,逮著逮著,看見吃派飯的任老師開始往學校走,就跟他回到學校。大人一等不見人,二等不見人,跑幾家子去問,都說放學時候還看見我跟著路隊往回走,後來就不見了。你老頭爺和你婆婆嚇傻了,也不知道去學校裡找,拿著摟柴的竹筢子就去上學路邊的壩子裡撈,你婆婆的嗓子都喊啞了……
他們怎麼一下子都不親我了呢?整整三天,我在家裡像不存在一樣被大人漠視,他們躲避著我可憐巴巴的目光,連正眼看我一眼都不肯。
那年我只有六歲。六歲的我為了挽回父母的愛,開始拿起奶奶穿的一個小草筐,到地裡薅草。這是我能想起來的求得父母寬恕的唯一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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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讓你長大(2)
第二個學年開始的時候,我不得不重新從一年級學起,一直到中學畢業,成績沒落到班級三名之後。
心靈寶貝
親愛的小星星:
寫“日記”讓你從命題作文中解脫出來,這是媽媽的初衷。
你前天提起的那張照片,那是你婆婆帶著小小的你在街心花園玩土。你那時還不會在鏡頭前擺姿勢,只顧低頭專心一意地玩兒。寫日記也像“剷土”,在落在你心中的事情和人物中,“鏟”出一些你最感興趣的,用文字把它們固定下來,力爭它們在你的“日記”中長久地“活”下去。不要考慮外人會怎麼想怎麼看,這些東西完全是屬於你的,愛怎麼寫就怎麼寫,儘可能清晰準確就行。
童年的心是靈敏度最高的感光板。早晨去廣場散步,我看見那些彩色的白菜、菠菜被砍掉了,留下一塊塊帶疤痕的土地。人們精心種植的作物沒有了,剩下一層平日裡被作物掩蓋著的野草。風吹過它們,有些清冷,有些淒涼。一顆五十歲的老心靈,經過無數次耕種收割之後,難免留下鋤過耙過砍過犁過的痕跡,所以風颳在上面就有了世事更迭蒼涼茫遠的感覺。
咱們一起去野外玩的時候,我曾經教你認識莊稼:棉花,小麥,穀子,芝麻,綠豆,花生……儘管我知道你即使今後見了它們能叫出名字來,但當你說出“花生”這兩個字,肯定和媽媽說出這兩個字的感受不同。在媽媽的記憶裡,一提到花生,就會響起一個小女孩兒嚇得快哭的聲音:“我就吃了一個子兒!”那是一個叫鳳蘭的小女孩說的。生產隊裡種花生,為了防人偷吃,拌了六六六粉兒,可還有人剝掉皮兒偷著往嘴裡填。隊長髮現後,就讓大家排成一隊,張開嘴讓幹部們聞,只要聞出花生味兒,就要你好看。大人們能,拔野蒜吃,壓住了花生味兒,結果只有兩三個孩子被逮住並且受了重罰。你看,這就是一件附著在媽媽的“花生”之上揮之不去的往事,它加深並改變了媽媽對花生的認知。
人在世間生活,呼吸著空氣,也呼吸著你所遇到的一切事物。每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