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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隊長,我死後你把我的頭割下來祭奠庵子村死去的鄉親,可是我求你讓我自己了斷自己的性命!”
江鳴手握著匣子槍對準了張化,周圍的戰士們也都舉起槍圍了過來,張化從褲腰帶上抽出龜田那把手槍,慢慢對準了自己的天靈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板動了槍機!砰的一聲悶響,張化頭上的槍眼流下的血蓋住了他臉上的淚水,他倒在自己流下的汙血裡,兩隻眼瞪著夜空,頭一歪斷了氣。
江鳴鐵青著臉一言不發集合隊伍趁著夜色撤離了戰場。俊子看看地上的張化嘆了口氣對富得和柱子說:“白天我和東竹村的民兵隊長找張姓族長泉叔做了半天工作,他同意張化死後埋進張姓塋地最邊上那溝沿上了,只是不准他家裡為他豎碑。”
天亮後,東竹村張家塋最不顯眼的角落溝沿上起了座新墳,張化他哥埋好了這個讓他又恨又痛的一奶同胞兄弟,抹著淚一步一回頭的離開了塋地。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第四十一章 滿大爺要抗日
第四十一章滿大爺要抗日
深秋,門前的棗樹葉子落光了,剩下枝椏在寒風裡抖動著。天到半夜,老栓家西屋的燈光亮了,隨著一陣簌簌的響聲,老栓端著盞小油燈起身給牲口添夜草,他把油燈放到牲口槽邊上,一手捂成半圓護住燈心遮著迎面撲過來的寒風,一手抓起地瓜蔓子放進木槽,幾匹騾馬響著噴嚏,倒換著蹄子,不安分地把飼料拱來拱去。老栓嘆了口氣:“畜生,吃吧,眼下還有地瓜蔓子吃,照東洋鬼子這個鬧騰勁,糧食都快搶光了,好些人家鍋裡的飯食都摻上了地瓜葉子,再過些日子恐怕王財主連地瓜蔓子也供你們不起。”一陣寒氣逼過來,老栓裹緊了身上披的粗布棉襖,正要回屋,忽聽街門被人拍的山響:“老栓兄弟開門!”俊子在屋裡聽見急忙穿好衣裳出來:“爹,開門吧,是滿大爺。”老栓剛把街門開,滿大爺手提著根松木趕山棍一步邁進門來:“吉順媳婦,我要抗日!”
滿大爺不是麥山夼人。二十多年前滿大爺從河北逃荒過來,他尋思著自己有祖傳下的石匠手藝,得找有石頭的山地落腳,所以到了文海城就沒停下,望著山走,進了麥山夼。
那年正趕上石窩子的幾個股東攬下了城裡的一樁大生意:盧家買下城北那十幾畝風水寶地;要大興土木豎圍牆、蓋房子建盧家大院。滿大爺看著那裸露著石頭的大山走到山根底下,在河邊上坐下來歇息,他兩手捧起一掬水來正喝著,就聽見山腰有叮叮鐺鐺鑿石頭的聲音。滿大爺眼睛一亮:有開工的石窩子我就不愁沒吃飯的地場。
滿大爺喝足了河水把飢火壓下去,站起來噔噔的上了架子山。
滿大爺走近石窩子,見有十幾個石匠守著開山劈下的大青石鑿料石,隔他們不遠處有一老一小倆石匠在雕刻一對石獅子。滿大爺一端詳這對初見輪廓的雌雄獅子就搖了搖頭。那年約50歲的老石匠見滿大爺搖頭就不樂意了:“我說夥計你咋搖頭啊?看不上俺爺倆的手藝?那你來兩鑿子試試?”
滿大爺逃荒趕路一個多月沒撈著拿石匠傢什了,手正癢著,老石匠這麼一說他不管人家是好話孬話接過錘子鑿子就叮叮鐺鐺上手了。行家一上手就知道有沒有,那老石匠眼瞅著滿大爺點鑿旋螺紋、滾鑿繡球,倆時辰過去了,一隻滿頭捲髮、憨態可愛的小獅子出現在那隻雌獅子的左前爪間,那頭、臉、身、腿、牙、胯、繡帶、鈴鐺活靈活現,透著靈氣。直把那爺倆看得目瞪口呆。
老石匠開了口:“大兄弟,你鑿的這幼獅帶著南方石獅的特點,造型活潑、雕飾繁多,比北方石獅子更為靈氣。你是南方人?”滿大爺朝老石匠一拱手:“老哥哥,我是從河北逃荒過來的,想來這石窩子混口飯吃。祖上傳下的石匠手藝是採南北之長自成一體。看老哥爺倆雕的這雌獅是北方石獅子的特點:外觀大氣,雕琢質樸莊重威嚴也不錯啊。”
老石匠沉吟了半晌有些為難:“大兄弟,你這手藝倒真是不錯,可如今這日子都不好過,多一個夥計到年底大夥少分工錢那。”“老哥哥,我一單身漢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沒累贅,只要有口飯填填肚子就行,工錢不工錢的好說。”老石匠眼睛一亮:“你是單身?最近盜賊趁天黑偷走不少鑿好的石料,正好,住這山上夜裡看守石窩子趕盜賊你可願意?”“這可多謝老哥了,我也有了住處。”
滿大爺從此在架子山落了腳。過了幾年他又捎帶著替王財主看山林,掙袋子口糧。慢慢的和上山幹活的麥山夼是都熟了,只是他不大張嘴和人搭腔。周圍幾個村的人上山種地、打獵也都認識了這個又看山又鑿石料少言寡語的倔石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