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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江船行擁有這種快船十艘之多,每天駛出一班,十天便可抵達南京。上行的日期,如果一切順利,二十天即可返抵武昌府,但有時會誤期三五日。
船沿途不上下旅客,直航南京。
但沿途有些段江面有沙礁,不能夜航,而且有些重要的關卡需要查驗,必須停泊接受檢查,不得不停泊度宿。
第一天的宿站,預定是武昌縣西面的三江口鎮,一百七十里左右。可是,耽誤了一個時辰,到埠當然也得晚一個時辰了。
三江口鎮是檢查站,北至黃州團風鎮,南至七礬,東至武昌縣城十里,所以要設關卡檢查。
這裡的武昌縣,與武昌府城是兩處地方兩碼子事,搞錯了就弄不清東南西北啦!
中艙是官艙,但這次乘住中艙的旅客沒有一個是官。
晁凌風便是十四名旅客中的一名。隔開的小艙內有四位稍為體面的旅客,他就是其中之一,擁有一處稍整潔的床位,比前後艙的大統鋪要好得多。
十天旅程,彼此少不了客套一番互相請教姓名,沿途也好打招呼相互照應。
午後,他閒來無事,倚坐在艙窗旁瀏覽江景。
江面寬有四五里,濁浪滾滾,風浪不小,江上帆影片片,天空中水禽飛翔,兩岸村鎮星羅棋佈,一切皆顯得安詳靜謐,船破水的聲浪是有節拍性的,反而有安眠作用。
後艙突然一陣亂,傳出呼叫聲。
“船家,船家,快叫船醫來。”有人將頭伸出右舷的艙口,向後艄大叫:“有人得了急病,快來哪!”
叫聲急迫,氣大聲粗。
晁凌風正好倚窗外望,聞聲將頭伸出窗外,向後艄張望,無意中看到那人的後腦,右耳後近髮根的地方,長了一顆豆大的紫痣,如果不留心察看,不容易發現。
要不是那人纏了青包頭,邊緣恰好位於痣上方,他也不會發現這顆痣。
世間每個人都生有痣,毫不足怪。
後艙一陣亂,不久,他聽到兩名船夥計從窗外的舷板經過。
“真是見了鬼啦!”一名船伕大發牢騷:“好像衝了太歲一樣,船沒發航就鬧事故,弄得人心惶惶。現在又鬧急症,竟然有人咬定是瘟疫,要靠岸,要將病人隔離送走,真像是走了黴運哪!”
“你少說兩句,閉上你的烏鴉嘴好不好?”另一名船伕說:“一切有船主相當.你想造謠嗎?哼!”
他心中有點不安,瘟疫?這可不是好玩的。五月天,時風時雨,時令不正,吃的江水渾濁,鬧時疫並非不可能的事。
他的本能行動,是早作預防。
他的腰囊盛了不少零碎法寶,平時拴在腰上,外面加長腰帶掩住,小偷休想打他的主意。
瓷制的小葫蘆中,盛有性質與行軍散差不多的藥丸,這是他的預防時疫、提神醒腦、防嘔止瀉的萬靈丹,救急保命的神藥。
用得著,是無價之寶;用不著,不值半文錢。
不是他敏感,直覺中,他覺得同艙的三位同伴,似乎精神有點委頓,提不起精神,迄今三個人都躺在床位上,半睡半醒顯得無精打采,似乎真有一點不對勁。
他吞下兩顆丹九,未雨綢繆。
不知過了多久,他恍恍惚惚地睡著了。
一連串怪夢打擾著他,他睡得很不安穩。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悠然醒來。
艙中漆黑,他訝然挺身坐起,怎麼天就黑了?怎麼可能呢?
艙窗是敞開的,他看到窗外的星光,本能地疾趨視窗向外張望。
老天爺!船好像擱淺在岸上呢!
岸上不遠處,有一堆髯火在燃燒,依稀可以看到兩個人,在篝火旁坐著聊天。
“喂!大家起來看,船擱淺了。”他向鄰床的旅客叫。沒有迴音,他心中一怔.到了鄰床伸手一摸,摸到一個冷僵的屍體。
“咦!死了?”他驚呼。
四張床,除了他之外,有三具屍體。
他機伶伶打一冷戰,只感到心中發冷,不祥的預感震撼
他警覺地收拾自己的包裹,悄然啟開艙門,像幽靈似的在前後艙走動。
除了死人,什麼都沒有。
後艄的船伕,也沒有一個活的。
十二名船伕,船主和七名死在自己的艙房內,艄公死在艙房旁,後艙面擺了兩個,前艙面也有兩具船伕的屍體。
帆仍然張在桅上.被風吹得啪啪怪響,半擱在岸上的船身,也因之而不住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