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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年前的南京城裡,和馬恩一樣悠閒得沒心沒肺的人是有,但是這些人中,絕對不包括此刻在東宮中憂心忡忡的朱允炆。
雖然貴為皇太孫,但是從朱元璋讓他參與政事,並一直住在東宮,這天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這皇太孫實際上和太子其實已經沒多大區別了。懿文太子朱標,有也就是他的父親,是一個溫和儒雅的人,雖然從形象上來看,並不符合儲君的標準,但是,確實甚得朱元璋的喜愛,天下已定,是到了文治的時候,朱標差那麼點點勇武,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不出意外,這大明的第二個天子,毫無疑問就是朱標。可惜的是,朱標沒有這個福分,六年前,也就是朱標三十七歲那年,他死了。而作為他的兒子中最年長的一個,當時年僅僅十五歲的朱允炆,很快就被朱元璋立為皇嗣。
至始至終,朱元璋都是本著嫡長子嫡長孫的繼承思想,想把大明的江山千秋萬代的傳下去,龍生九子,為了這把龍椅,難免內鬩於牆,但是,一旦確定這個大明的傳承宗旨,這種內耗就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換句話說,即使是懿文太子朱標死了,在繼承人的選擇上,朱元璋也沒有考慮過其他的那些個兒子,在他看來,朱允炆才是名正言順繼承大統的人。
朱元璋考慮這些,這個一輩子強勢的老人,完全沒有意識到,他活在,他做出的任何決定沒人敢反對,但是,一旦他撒手人寰,那些不敢出聲的人,敢不敢反對,就很難說了。
這種情況,黃子澄知道,齊泰知道,方孝孺也知道,所有,朱允炆也就知道了。他們要麼是有大學問的人,要麼是甚得朱元璋信任的重臣,對朱允炆的影響不是一般的大。可以說,朱允炆從被立為皇嗣的那天起,就隱隱有這種憂思了,只不過,隨著朱元璋的年事已高,這種憂患意識,漸漸變得越來越強烈了,而這個年關,更是他一想到這個事情,就有些頭疼不安。
今天開春到現在,朱元璋的身體更是虛弱了,朝堂裡的事情,朱允炆這幾年也歷練得差不多了,除了有重大決策的時候,還需要朱元璋拿拿主意,其他的小事情,朱允炆處理起來,已經是輕車熟路了。這大明開國三十年,北元已不足為患,這天下的大事,每天又能有多少。
雖然這大權在手的味道,很令人沉醉,但是有可能的話,朱允炆還是希望自己的皇爺爺能夠身體康健,再活個二三十個春秋,就算這是奢望,再多三五載也是好的,到了那時候,朱允炆有信心自己能力掌控自己的這大明天下,而那些桀驁不馴的叔叔們,也能被他治得服服帖帖。可惜,這希望似乎也是有些飄渺了,皇爺爺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太醫院的那些人,他問起來,一個個磕頭蟲一樣,一句實話都得不到,但是他又不傻,他如何能不憂心忡忡。
“黃先生,今天就講到這裡吧!”朱允炆合上書卷,有些心不在焉的對著東宮侍讀黃子澄說道。每日下午的一個時辰的講課,是朱允炆雷打不動的節目,不一定講經史子集,不一定講治國大略,也許是某段聖人言語,也許是朝堂動態,甚至是市井趣聞,只要是由面前的這個中年人說起來,都是值得一聽的。
說起“先生”這個稱呼,也是有緣由的,黃子澄不過是翰林出身,東宮伴讀,如何當得起朱允炆這一句先生。那是洪武二十七年還是二十八年,朱允炆憂心邊關執掌兵權的幾位叔父,曾經就這問題,問過黃子澄:諸叔藩王皆有重兵,若起爭端,奈何?
這個時候的朱允炆,已經將自己放在未來的天子的角度上來思考問題了,這個問題的起因,或許是燕王在御花園對他的不屑引起的,或許是他日夜所思隨口而問的,不管怎麼說,他沒指望從黃子澄的嘴裡,得到多少答案。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要臣死臣子不得不死,翻來覆去的,這些侍讀給他將的不就是這些麼?但是,那些叔父們會有這麼聽話麼?他不想聽大義,只想知道,若是真的這種事情出現,他該怎麼辦?
出乎他的意料的是,黃子澄卻給出了他一個答案,以他的眼光見識看來,這答案已經讓這個探花及第的侍讀,當得他一聲“先生”的稱呼了。
“漢朝六國之強,結局如何,還不都是滅亡了,這順逆之勢,大小強弱相逆,古今同理也,藩王若是僅僅有護兵,無論是三衛還是六衛,也僅能自守尓,若起爭端,朝廷王師一到,諸位藩王,如何能抵擋!”
言語中的意思,毫不掩飾,或許就是這一天起,黃子澄才正在被朱允炆接受,真正成為朱允炆信服、倚重的“先生”,但是,更重要的是,朱允炆心中那“削藩”的想法,也就從此牢牢紮下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