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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清新中式的,大家送主司到他院裡去,歡娛一夜。”周夫人笑道:“照依你說,我是再不沾雨露的了。”
煬帝聽見眾夫人議論,大笑不止,便道:“眾妃子不必爭論,好歹做了,朕自有公評。”於是眾夫人笑將下來,向煬帝告坐了,便四散去,各佔了坐位。桌上預先設下硯一方,筆一枝,一幅花箋。大家靜悄悄凝坐構思。煬帝坐在中間,四團觀看:也有手託著香腮;也有顰蹙了畫眉;也有看著地弄裙帶的;也有執著筆仰天想的;有幾個倚遍欄杆;有幾個緩步花陰;有的咬著指爪,微微吟詠;有的抱著護膝,卿卿呆思。煬帝看了這些佳人的態度,不覺心蕩神信,忍不住立起身來,好像元宵走馬燈,團團的在中間轉,往東邊去磨一磨墨,往西邊來鎮一鎮箋;那邊去倚著桌,覷一覷花容;這邊來靠著椅,襯一襯香肩。轉到庭中,又捨不得這裡幾個出神摹擬;走進軒裡,又要看外邊這幾個心情。引得一個風流天子,如同戰臺上的傀儡,題進題出。
正得意之時,只見一個內監進來奏道:“娘娘見木蘭庭上,百花盛開,遣臣請萬歲御駕賞玩。”煬帝見說便道:“木蘭庭上,也有景緻,自從有了西苑,許久不曾去遊,只是此刻眾夫人在這裡題詩看花,明日罷。”內監道:“娘娘已選進木蘭庭去了,專候萬歲駕臨。”狄夫人起身,對煬帝說道:“妾等做詩,原沒甚要緊,陛下還是進宮去的是,不要因了妾們拂了娘娘的興。”煬帝沉吟了一回,說道:“既如此,妃子們同去走走何如?”羅夫人道:“使不得,娘娘又沒有旨喚妾們,妾等成隊的進宮去,不惟不能湊其歡,反取其厭了。”煬帝點頭道:“也說得是,待朕去看光景好,再差人來宣你們來遲。如今大家且在這裡構思完題。”說了起身,眾夫人送出軒來,煬帝便止住道:“眾妃子各自去幹正事,不要亂了文思。”眾夫人應命進軒。
煬帝見眾美人都在軒外,說道:“你們總是閒著,隨朕去遊賞片時。”寶兒等五人,歡喜不勝,隨煬帝上了玉輦,轉過西軒,又行過了明霞、晨光二院,將到翠華陳玉山嘴口,只見一輛小車兒,迎將上來。煬帝仔細一看,卻是儀鳳院李夫人。李夫人望見了煬帝的玉輦,忙下車來,俯伏輦前。煬帝把手扶他起來道:“好呀,你躲到這時候方來?夏妃子說你害了相思病,朕正要來替你診治。”李夫人笑道:“陛下那有閒工夫來,姜偶爾傷春貪睡來遲,望陛下恕罪,不知宣妾等在何處供奉?”煬帝便把美人賭歌,眾妃子也想吟詩,朕叫他們各自寫懷在西軒中題詠,如今因木蘭庭上花開,皇后來請,不得不去走遭,說了一遍。李夫人道:“既是陛下要進宮去了,妾又到西軒去有甚興致,不如仍回院去,做了詩呈上御覽便了。”煬帝道:“妃子既是體中欠安,詩詞今日不做,後日亦可補得,沒甚要緊,到不如同朕進宮去看一看花,夜間朕就到你院中歇了,朕還有話對你說。”李夫人不敢推辭。煬帝拉李夫人同坐了玉輦,親親切切,又說了許多體己話。
不一時已到宮中,蕭後接住。李夫人見過了蕭後。蕭後對煬帝道:“妾見木蘭庭上,萬花齊放,故差奴婢們迎請陛下一賞。”又對李夫人道:“前日承夫人差宮人來候問,又承見惠花釧,穿扎得甚巧,兩日正在這裡想念,今日同來,正愜我心。”李夫人道:“微物孝順娘娘,何足記懷。”煬帝道:“朕久不到木蘭庭,正要一遊,不想御妻亦有同心。”三人一頭說,一頭走,須臾之間,早到木蘭庭上。煬帝四圍一看,只見千花萬卉,簇簇俱開。真個是:
皇家富貴如天地,禁內繁華勝萬方。
煬帝與蕭後眾人,四下裡遊賞了一會;方到庭上來飲酒。蕭後問道:“陛下在苑中作何賞玩,卻被妾邀來?”煬帝道:“朕偶然睡起,見朱貴兒等躲在院後軒子裡,賭唱歌兒要子,被朕竊聽了半日,倒唱得有些趣味。”蕭後道:“怎樣有趣?”煬帝遂把眾美人如何唱、如何賭與自家如何評定,細細述了。蕭後看眾美人說道:“你們既有這等好歌兒,何不再唱一遍,與我聽聽?萬歲評定的,公也不公?”煬帝道:“有理有理,也不要你們自唱,唱一雙,朕與娘娘飲一杯酒,李妃子也陪飲一杯。”眾美人不敢推辭,只得將楊柳詞,一個個重行唱了一遍。蕭後俱稱讚不已。末後輪到袁寶兒唱時,煬帝正要賣弄他皇家雨露之恩,留心側耳而聽,不想他更逞聰明,卻不襲舊詞,又信著口兒唱道:
楊柳青青嬌欲花,畫眉終是小官娃。
九重上有春如海,敢把天公雨露誇。
煬帝聽了,又驚又喜道:“你看這小妮於,專會作怪。他因御妻在此,便唱‘九重上有春如海,敢把天公雨露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