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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操守:歷盡冰霜方見節,樂隨松柏共齊年。居中古銅鼎內焚好香,左右兩張香幾,寶鼎焚香。左首供一軸工繪南極壽星圖,右首供一幅細繡西池王母。簷前結五彩球門,兩廂房鼓手奏樂。
叔寶到屏門邊,請老母堂前與諸兄相見。老母出來,雖是六旬,兒子卻在得意之秋。老母黃髮童顏,穿一身道扮的素服。拿一串龍頷頭的念珠,後邊跟兩個丫環。秦母近堂前舉手道:“老身且不敢為禮。”先淨手拈香,拜了天地,拜罷轉在主人的席邊,方才開言道:“老身與小兒有何德能,感諸公遠降,蓬蓽生輝。諸位大人風霜遠路,就此站拜了。”雄信領班登堂,眾口同聲道:“晚生輩不遠千里而來,無以為敬,惟有一拜。”推金山,倒玉柱,一群虎豹,羅拜於階下。老母也跪下。那樊虎、唐萬仞、連巨真,卻不隨班下拜,扯住了秦母兩邊衣袖,不容他還拜。叔寶卻跪在母親旁邊,代老母還禮。雄通道:“恐煩惱伯母,我等連叩八拜罷。”老母還禮起來稱謝。眾人卻將各處禮單,遞與叔寶,獻於老母親看,安在居中桌上。老夫人道:“諸位厚儀,卻則反有不恭之罪。”吩咐秦瓊都收了各家的壽軸,從屏門兩邊,鵝毛扇掛將起來,椎工緻者揭面。雄信又上前道。“老伯母在上,適才物鮮,不足與伯母為壽,還備得有壽酒在此,每人各敬三杯,以介眉壽。”叔寶道:“單二哥,就是樊建威三位兄弟,還不贈賜家母的酒。家母年高,不要說大杯,就是小杯,也領不得許多。兄長吩咐,總領三杯便了。”李玄邃道:“依單員外每人三杯太多,依叔寶總領三杯太少。我學生有個愚見:眾朋友若是一個個來的,就該每人奉三杯了;若是一家來的,總只該奉三杯;我們也不是一家,也不是一個,各有一張禮單在此,照禮單奉酒,有一張禮單,奉三杯酒。”叔寶看禮單甚多:“這等容小弟代飲。”伯當道:“這個使得,母子同壽千秋。”先是雄信的,這個單上的人多,八個人:單通、王勇、李密、童環、金甲、張公謹、史大奈、白顯道,他這八人,九月十五二賢莊起身,禮單禮物,都是雄信辦停當來的。老母見客眾,卻領兩杯,叔寶代飲一杯。第二是柴紹,獨一個禮單,老母也領了兩杯,叔寶代飲一杯。次後尉遲南、尉遲北,卻又重新講起:“小弟二人,雖是一張禮單,卻要奉六杯壽酒。”叔寶道:“單二哥許多朋友,遵李兄之言,只賜三杯,賢崑玉卻怎麼又要破格?”尉遲兄弟道:“小弟也說出理來。適才亂收禮物進去,卻有我本官羅公書禮在內,愚兄弟奉差遣,假公而濟私來的,不要辱主人之命,先替我羅老爺奉過三杯,然後才盡我弟兄二人來意。”眾人都道好,老夫人聽得說是姑夫差官,勉強飲兩杯,叔寶代飲四杯。卻輪到尤俊達、程咬金。叔寶道:“這位就是斑鳩店住的程一郎。”秦母失驚道:“這就是程一郎!怎面龐一些不像了?記得亂離時,與令堂相依,兩邊通家,往還數年,後來令堂要往東阿以後,音信隔絕,不料今日相逢,令堂可好麼?”咬金道:“託庇粗安,令知節致意老伯母。”秦母又歡喜,吃了兩杯,叔寶又代飲一杯。雄信又叫住了:“還留主人陪我們盤桓,你本地方朋友,總只奉三杯罷。”還有張禮單,賈潤甫城中的三友:樊虎、連明、唐萬仞,共奉三杯。壽酒已畢,老夫人稱謝,吩咐叔寶:“諸公遠來光顧,須得通宵快飲。”老夫人進去,叔寶將二門都關了,各按次序而坐,都是賈柳家中敘過的,今日只多城裡三人,又是那叔寶通家兄弟,都做主人。奏樂進酒,因酒無令不行,將雄信賀壽的詞,做一酒令,每人執一大杯,飲一杯酒,念壽詞一遍,一字差訛,則敬一杯。先是雄信首唱其詞曰:
秋光將老,霜月何清。皎態傲寒惟香草,花周雖暮景,和氣如春曉,恍疑似西池阿母來蓬島。杯浮玉女漿,盤列安期棗,綺筵上,風光好。昂昂丈夫子,四海英名早。捧霞觴,願期頤,長共花前笑。
眾豪傑歌壽詞,飲壽酒。詞原是單雄信家李玄邃做來的,他兩個不消講記得。王伯當與張公謹,都曾見來,這兩人文武全才,略略省記,也都不差。到柴嗣昌不惟記得,抑且歌韻悠揚合調。賈潤甫素通文墨,也還歌得。苦了是白顯道、史大奈、尉遲南、尉遲北、尤俊達、金國俊、童佩之、樊建威一干等了,程咬金道:“這明是作耍我了,我也不認得,念不來,吃幾鍾酒罷。”眾人一齊笑了一番,開懷暢飲。
卻說外廂這些手下僕從士兵,亦安排了幾桌酒飯,陪著他們吃。忽聽得外面叩門聲甚急,一個士兵忙取火,開門出來一看,卻是一個長大的道人,肩上揹著一口寶劍。士兵道:“你來做什麼?”道人道:“我來化齋。”士兵道:“齋是日裡邊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