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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舍侄。”只見那漢轉進水亭上來,見了老者,納頭便拜。那漢身長九尺,朱發紅須,面如活獬,虎體狼腰,威風凜凜。王伯當仔細一認,便道:“原來是大哥。”那漢見了喜道。“原來是長兄到此。”玄邃忙問:“是何相識?”伯當道:“他叫做王當仁,昔年弟在江湖上做些買賣,就認為同宗,深相契合,不意闊別數年,至今日方會。”王當仁問起二人姓名,伯當一一指示,王當仁見說大喜。忙對李玄邃拜將下去道:“小弟久慕公子大名,無由一見,今日至此,豈非天意乎?”玄邃答禮道:“小弟餘生之人,何勞吾兄注念。”老者叫王當仁同進去了一回,托出一大盤餚撰,老者捧著一壺酒說道:“荒村野徑,無物敬奉列位英雄,奈何?”眾人道:“打攪不當。”大家坐定了,王伯當道:“大哥,你一向作何生業?在何處浪遊?”王當仁道:“小弟此身,猶如萍便,走遍天涯,竟找不出一個可以託得肝膽的。”李玄邃道:“兄在那幾處遊過?”王當仁道:“近則張金稱、高士達,遠則孫宜雅、盧明月,俱有城壕佔據,總未逢大敵,苟延殘喘。不知兄等從何處來,今欲何處去?”王伯當將李玄邃等犯罪起解,店中設計脫陷,一一說了。王當仁道:“怪道五六日前,有人說道:梁郡白酒村陳家店裡,被蒙汗藥藥倒了七八個解差,逃走了四個重犯;如今連店主人都不見了。地方申報官司,正在那裡行文緝捕,原來就是兄等,今將從何處去?”王伯當又把翟讓在瓦岡聚議,要迎請玄邃兄去同事。王當仁道:“若公子肯聚眾舉事,弟雖無能,亦願追隨驥尾。”老者舉杯道:“諸賢豪請奉一杯酒,老漢有一句話要奉告。”眾人道:“願聞。”
老者道:“老漢有一小女,名喚雪兒,年已十七,尚未字人。自幼不喜女工,性耽翰墨,兼且敏惠異常,頗曉音律。意欲奉與公子,權為箕帚,未知公子可容納否?”李玄邃道:“蒙老伯錯愛,但李密身如飄蓬,四海為家,何暇計及家室?”老漢道:“不是這等說。自來英雄豪傑,沒有個無家室的。昔晉文與狄女有十年之約,與齊女有五年之離,後都歡合,遂成佳話。小女原不肯輕易適人的,因剛才採桑回來,瞥見諸公,進內盛稱穿綠的一位儀表不凡,老漢知他屬意,故此相告。”眾人說,始知就是剛才所見女子。大家說道:“既承老翁美意,李兄不必推卻。”王當仁道:“只須公子留一信物為定,不拘幾時來取捨妹去便了。”李玄邃不得已,只得解絛上一雙玉環來,奉與老者。老者收了進去,將雪兒頭上一隻小金釵,贈與玄邃收了,又道:“小女終身,總屬公子,老漢不敢更為叮嚀。今晚且住在這裡一宵,明日早行何如?”眾人撇不過他叔侄兩人之情,只得住了一宵。來朝五更時分,就起身告別。老者同當仁送了二三里路,當仁對李玄邃道:“小弟本要追隨同去,怎奈二弟尚未回家,候有一個回來,弟即星夜至瓦同相聚。”大家灑淚分別。正是:
丈夫不得志,漂泊似雪泥。
如今且慢說李玄邃投奔瓦崗翟讓處聚義。再讓秦叔寶做了來總管的先鋒,用計智取了氵貝水,暗渡遼河,兵入平壤,殺他大將一員乙支文禮。來總管具表奏聞,專候大兵前來夾攻平壤,踏平高麗國。煬帝得奏大喜,賜敕褒諭,進來護兒爵國公,秦瓊鷹揚。即將敕催總帥宇文述、於仲文,火速進兵鴨綠江,會同來護兒合力進徵。
卻說高麗國謀臣乙支文德,打聽宇文述、於仲文是個好利之徒,饋送胡珠、人參、名馬、貂皮禮物兩副,詭計請降。宇文述信以為真,準其投降,許彼國王面縛輿梓,籍一國地圖,投獻軍前。誰知乙支文德誆出營來,設計在中途扎住營,使他水陸兩軍,不能相顧。宇文述見乙支文德去了,方省悟其詐降。忙同兩個兒子宇文化及、智及,領兵一枝作先鋒,前去追趕乙支文德。著了,被乙支文德詐敗,誘人白石山,四面伏兵齊起,將宇文化及兄弟,裹在中間截殺。正在酣鬥之時,只聽得一陣鼓響,林子內卷出一面紅旗,大書秦字。為首一將,素袍銀銷,使兩條鐧,殺入高麗兵陣中,東衝西突,高麗兵紛紛向山谷中飛竄。乙支文德忙舍宇文化及,來戰叔寶。文德戰乏之人,如何敵得住叔寶,只得去下金盔,雜在小軍中逃命。
叔寶得了金盔,並許多首級,在來總管軍前報捷。宇文化及也在那邊稱讚好一員將官,虧了他解我之圍。只見一員家將道:“小爺,這正是咱家仇人哩!”化及失驚道:“怎是我家仇人?”家將道:“向年燈下打死公子的就是他。”智及道:“哦,正是打扮雖不同,容貌與前日畫下一般,器械又是。這不消說了。”兩人回營,見了宇文述說起此事。宇文述道:“他如今在來總管名下,怎生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