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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見張、尹二妃平日不肯下氣趨承,故此捏造這幾句止不過要拔去蘿蔔,也覺地皮寬的意思,豈知煬帝竟認了真。
到了次日,這些選不去的,正要打帳看煬帝出宮上輦,便好大家來攀轅傍輦的哀懇;只見十來個內相,走到張、尹二妃宮中來,說:“萬歲爺有旨:餘下宮奴四百餘名,敕張、尹二妃子彈壓下舟,毋得違誤。”張、尹二妃聽了,以為奇怪道:“我兩個又不曾去求朝廷,又不曾去浼求皇后,這個冷鍋裡頭,泡出豆來,是那裡說起?”眾宮人歡歡喜喜,收拾了細軟,載上了數十車,齊出宮門。在路上行了一日,黃昏時候落了船。到明日,張、尹二夫人心中疑惑,便問內相道:“萬歲爺們的船在那裡?”內相道:“在前面。”張夫人道:“聞得朝廷新造幾百號龍舟,如今我們坐的卻是民間差船,並不是龍舟,其間畢竟有弊,你們誆我們到那裡去,快快說來!”眾內相料難瞞隱,只得齊跪下去道:“二位夫人,不必動怒。這是萬歲爺的旨意,叫奴婢送二位夫人與眾宮女到晉陽宮去,如不信,現在手敕在這裡。”內相取出來,張、尹二妃接來讀道:張、尹二妃,系先朝寵幸過,不便在此供奉,著伊帶領餘下宮奴四百餘名,先歸太原晉陽宮中,著守宮副監裴寂照冊點入看守,毋誤。眾宮女聽見旨意,不是江都去,反要到西京,都大哭起來:也有要投河的,也有要自盡的。獨張夫人哈哈大笑道:“我看你們這班痴妮子,總到江都,又沒有父母親戚在那裡,止不過遊玩而已,你們就去,也趕不上他們的寵眷。我尚如此,你們何不安命?到是太原去自由自在,不少吃不少穿,好不快活,省得在那裡看他們得意。”眾宮人說,自此也覺放懷,一路上說說笑笑,一月之間,早到了晉陽宮。眾內相把二夫人與眾宮女,付與副宮監裴寂交割明白,眾內相仍往江都復旨。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40回 汴堤上綠柳御題賜姓 龍舟內線仙豔色霑恩
詞曰:
雨囗雲尤,香溫玉軟,只道魂消已久。冤情孽債,誰知未了,又向無中生有。攛情掇趣,不是花,定然是酒。美語甜言笑口,偏有許多引誘。錦纜才牽纖手,早種成兩堤楊柳。問誰能到此,唯唯否否?正好快心蕩意,不想道於戈掣人肘。急急忙忙,怎生消受?
調寄“天香引”
人主要征伐,便說征伐;要巡幸,便說巡幸。何必掩耳盜鈴?要成君之過,不至深刻而不止,殊不知增了一言,便費了多少錢糧,弄死了多少性命,昏主佞臣,全不在意,真可浩嘆。再說煬帝離了東京,竟往汴渠而來,不落行宮,御駕竟發上船自同蕭後坐了十隻頭號龍舟上,十六院夫人與婕妤貴人美人,分派在五百隻二號龍舟內,雜船數千只,撥一分裝載內相,一分裝載雜役,撥一分供應飲食;又發一隻三號船,與王義夫婦,著他在龍舟左右,不時巡視。文武百官,帶領著兵馬,都在兩岸立營駐紮,非有詔旨,不得輕易上船。自家的十隻大龍舟,用彩索接連起來,居於正中。五百隻二號龍舟,分一半在前,分一半在後,簇擁而進。每船俱插繡旗一面,編成字號。眾夫人美人,俱照著字號居住,以便不時宣召。各雜船也插黃旗一面,又照龍舟上字號,分一個小號,細細派開供用,不許參前落後。大船上一聲鼓響,眾船俱要魚貫而進;一聲鑼鳴,各船就要泊住,就如軍法一般,十分嚴肅。又設十名郎將,為護纜使,叫他周圍岸上巡視。這一行有數千只龍舟,幾十萬人役,把一條淮河,填塞滿了;然天子的號令一出,俱整整肅肅,無一人敢喧譁錯亂。真個是:
至尊號令等風雷,萬隻龍舟一字開。
莫道有才能治國,須知亡國亦由才。
煬帝在龍舟中,只見高昌引著一千殿腳女前來朝見。煬帝看見眾女子,吳妝越束,一個個風流窈窕,十分可愛,滿心歡喜,問道:“他們曾分派定麼?”高昌跪奏道:“王弘分派定了,只是不曾經萬歲爺選過。”煬帝道:“不消選了,就等明日牽纜時,朕憑欄觀看罷。”眾殿腳女領旨,各各散回本舟。這日天色傍晚,開不得船,就在船艙中排起宴來。先召群臣飲了一回,群臣散去,又同蕭後眾夫人,吃到半夜方睡。
次日起來,傳旨擊鼓開船,恰恰這一日,風氣全無,掛不得錦帆,只得將彩纜拴起。先把一千頭把羊,每船分派一百隻,驅在前邊;隨叫眾殿腳女,一齊上岸去牽挽。眾殿腳女都是演習就的,打扮得嬌嬌媚媚,上了岸,各照派定前後次第而立。船頭上一聲畫鼓輕敲,眾女子一齊著力,那羊也帶著纜而跑。那十隻大龍舟,早被一百條彩纜,悠悠漾漾的扯將前去。煬帝與蕭後,在船樓中細細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