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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池,王母留宴,一時女樂之勝,千古傳為美談。以朕看來,亦不過如此光景。”蕭後道:“瑤池閬苑,皆屬玄虛。今夕之遊,乃是真瑤池耳。”煬帝笑道:“若今日是瑤池,朕為穆天子,御妻便是西王母了。”蕭後亦笑道:“妾若是西王母,陛下又要思念董雙成與許飛瓊矣。”二人相視大笑。
不多時車駕已進了西苑,有一院即有夫人,領著笙歌來接,近一院又有夫人領著鼓樂來迎,前前後後,遍地歌聲,往往來來,盡皆女隊。一霎時行過了駐蹕亭、迎仙橋,就是暢情軒。那軒四面八角,造得寬大宏敞,臺基盡是白石砌成,可容千人止足。軒內結綵張燈,如同一架煙火。煬帝到此,便叫停駕片時。眾宮人抬御輦上了臺基,向南停住。眾夫人下馬,上前相見。煬帝舉目一看,只有十四院夫人,卻不見了翠華院花伴鴻、綺陰院夏瓊瓊,便問清修院秦夫人道:“為何花妃子與夏妃子不見?”秦夫人道:“他兩個就來。”煬帝正欲再問,聽見一派細樂,隱隱將近。眾宮人指著橋上說道:“好看,好看。”煬帝遂同蕭後下輦來,站在月臺上望,見有十來對五色長幡,幡上盡是一對小小紅燈,在馬上高高擎起。過後又七八人,雲冠羽衣,如陳妙常打扮,各執鳳笙龍笛,像管玉板,雲鑼小鼓,細細的奏“清夜遊”一章。隨後一個,捧著雲柄香爐,一個執著靜中引磬。忽見橋上,推起一座山來,卻用青白細絹玲瓏紮成,無樹無花,空巖峭壁裡邊立著一尊玉面觀音,頭上烏雲高聳,居中一股鑾鳳金釵,明珠掛額,胸前兩股青絲分開。身上穿一件大紅遍地棉襖,外邊罩著光綾純素披風。一手執著淨瓶,一手拈著楊枝,赤著一雙大白足而立。旁邊站著一個合掌的紅孩兒,頭上雙尖丫髻,露出一雙玉腕,帶著八寶金鑲鐲,身上穿一件白綾花繡比甲,胸前錦包裹肚,下身大紅褲於,腿上赤金扁鐲,也赤著雙足,笑嘻嘻的,仰首鞠躬,看著觀音而立。面前一張小桌,桌上兩竿畫燭。中間一座寶鼎,香菸繚繞,氣衝九霄。七八個宮人抬著走。
煬帝將雙手搭伏在蕭後肩上,正看得忙亂時,忽見一騎,彩雲也似飛將過來,放著嬌聲,向頭導喊道:“萬歲娘娘在上,你們往軒後,轉入臺基上去。”吩咐畢,即便下馬,上來相見。蕭後道:“原來是花夫人。”花夫人對煬帝道:“陛下與娘娘,且進軒中,好等他們來朝參。”眾人把御輦停過一邊,煬帝一手挽著蕭後,問花夫人道:“裝觀音與紅孩兒的,是那一院的宮人,有這等美貌,裝得這樣妙?”蕭後道:“那個裝觀音的,有些廝像朱貴兒;那個裝紅孩兒的,好是袁寶兒。”煬帝笑道:“御妻那裡說起,貴兒與寶兒,多是一對窄窄的金蓮,如今是兩雙大白足。”花夫人笑道:“妾聽見前日陛下讚賞大白足的宮人,故選這一對來孝順陛下。”正說時,見這些裝扮的都下馬,上臺基來叩首。落後那尊觀音與紅孩兒,也上前合掌俯伏。煬帝攙起,仔細一認,果是朱貴兒與袁寶兒,大笑道:“御妻眼力不差,正是他們兩個。但是這雙足,怎樣弄大的?”貴兒蹺起一足來,煬帝扯來細看,卻用白綾做成,十個腳指,月下看去,如同天生就的。煬帝笑道:“真匪夷所思。”蕭後平昔最喜寶兒,見他裝了紅孩兒,便扯他近身,撫摩他雪白雙臂,凍得冰冷,便說道:“苑中風露利害,你們快去換裝了罷。”煬帝亦對朱貴兒道:“你也身上單薄。”便伸手向他衣袖裡來。那曉得貴兒臂上刀痕,尚未痊癒,見煬帝手進袖中,忙把身子一閃。煬帝早摸著玉腕上,用紙包裡,便問貴兒道:“臂上為什麼?”貴兒一眼看著蕭後,笑而不言。煬帝是乖人,見這光景,便縮手不去再問。
又聽見左右報道:“又有好看的來了。”煬帝忙同蕭後出軒,望見橋上,有幾對小旗標槍,在前引著。馬上十來個盤頭蠻婦,都是短衣窄袖,也有彈箏的,也有抱月琴的。那個花腔小鼓,賣弄風騷;這個輕敲像板,聲清韻葉。後邊就是兩對盤頭女子,四面琵琶,在馬上隨彈隨唱,擁著一個昭君,頭上錦尾雙豎,金絲扎額,貂套環圍,身上穿著一件五彩舞衣,手中也抱著一面琵琶。正看時,只見夏夫人上來相見,煬帝問夏夫人道:“那個裝昭君的可是薛冶兒?”夏夫人答道:“正是。”隨把手指著四個彈琵琶的道:“那個是韓俊娥,那個是杳娘,那個是妥娘,那個是雅娘,陛下還是叫他們上臺來唱曲,還是先叫他們下面跑馬?”煬帝笑道:“他們只好是這等平穩的走,那裡曉得跑什麼馬?”梁夫人道:“這幾個多是薛冶兒的徒弟,閒著在苑中牽著御廄中的馬,時常試演。”樊夫人道:“第二個就要算袁寶兒跑得好。”此時寶兒、貴兒,多改了宮妝,站在旁邊。蕭後笑對寶兒道:“既是你會跑,何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