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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有作為。那知林甫自妻亡之後,自己也患病起來了。適當輔繆琳回京時,林甫已臥床上不能起來,病中忽聞羅公遠未死,這個吃驚非同小可。自說道:“我曾劾奏他的,不意他果是一個神仙,殺而不死,今倘來修怨,不比凡人可以防備,卻如何解救?”自此日夕驚惶恐懼,病勢愈重,不幾日間嗚呼死了。正是:
天子殿前去奸相,閻王臺下到兇國。
可恨那李林甫自居相位,推有媚事左右,迎合上意,以固其寵;杜絕言路,掩蔽耳目,以成其奸;妒賢嫉能,排抑勝己,以保其位;屢起大獄,誅逐賢臣,以張其威。自東宮以下,畏之側目。為相一十九年,養成天下之亂,玄宗到底不知其奸惡,聞其身死,甚為嘆悼。太子在東宮,聞林甫已死,嘆道:“吾今日臥始貼席矣!”楊國忠本極恨李林甫,只因他甚得君寵,難與爭權,積恨已久,今乘其死,復要尋事洩忿,乃劾奏林甫生前多蓄死士於私第,託言出入防衛,其實陰謀不軌。又道他屢次謀陷東宮,動搖國本,其心叵測。又諷朝臣交章追劾他許多罪款。楊妃因怪他挾制安祿山,也於玄宗面前說他多少奸惡之處。玄宗此時,方才省悟,下詔暴其惡逆之狀,頒貼天下,追削官爵,剖其棺,籍其家產。其子侍郎李岫,亦即革職,永不復用。果然應了羅公遠所言這身後之禍。正是:
生作權奸種禍殃,那知死後受摧戕。
非因為國持公論,各快私心借憲章。
李林甫死後,楊國忠兼左右相,獨掌朝權,擅作威福,內外文武各官,莫不震畏。惟有安祿山不肯相下,他只因李林甫狡猾勝於己,故心懷畏忌。那楊國忠是平日所相押,一向藐視他的,今雖專權用事,祿山全不在意。四處藩鎮,都遣人齎禮往賀,獨祿山不賀。楊國忠大怒,密奏玄宗道:“安祿山本系番人,今雄據三大鎮,殊非所宜,當有以防之。”玄宗不以為然。國忠乃厚結隴右節度使哥舒翰,要與他併力排擠安祿山。時隴右富庶甲天下,自安遠門西盡唐境,凡一萬二千餘里,閭閭相望,桑麻遍野,國忠奏言,此皆節度使哥舒翰撫循排程之功,宜加優擢詔。詔以哥舒翰兼河西節度使,撫制兩鎮。祿山聞知,明知得是國忠藉為黨援,愈如不樂,常於醉後,對人前將國忠謾罵。國忠微聞其語,一發惱恨,又密奏玄宗,說:“安祿山向同李林甫狼狽為奸,今林甫死後,罪狀昭著,安祿山心不自安,目前必有異謀。陛下若不肯信,詔遣使往召入覲,彼且必不奉詔,便可察其心矣。”
玄宗唯唯而起,退入宮中,沉吟不決。楊妃問:“陛下有何事情,索於心中?”玄宗道:“汝兄國忠,屢奏安祿山必反,我未之深信。今勸朕遣使往召入覲,若他不來,其意可知,使當問罪。我意此兒受我厚恩,未必相負於我,故心中籌畫未定。”楊妃著驚道:“吾兄何遽意祿山必反耶!彼既如此懷疑,陛下當如其所奏,遣一內侍往召安祿山。若祿山肯來,妾兄同陛下便可釋疑矣。”玄宗依其言,即作手敕,遣輔繆琳齎赴范陽召安祿山入朝見駕。輔繆琳領了敕命,正將起行,楊妃私以金帛賜之,付手書一封密緻安祿山,教他聞召即來,凡事有我在此,從中周旋,包管他有益無損,切勿遲回觀望,致啟天子之疑。理琳一一領命,星夜不息,來至范陽。祿山拜迎敕諭。輔繆琳當堂宣讀道:
皇帝手敕東平郡王范陽、平盧、河東節度使安祿山:卿昔事朕左右,歡敘如家人,乃者遠鎮外藩,道爾睽隔。朕甚念卿,意卿亦必念朕,顧卿即相念,非徵召何緣入見?茲於敕到,即可赴闕,暫來即反,無以跋涉為勞,朕亦欲面詢邊庭事也。見諭速赴來京毋怠。
安祿山接過手敕,設宴款待天使,問道:“天子召我何意?”繆琳道:“天子不過相念之深耳!”祿山沉吟道:“楊相有所言否?”繆琳道:“相召是天子意,非宰相意也。”祿山笑道:“天子意即宰相意也。”繆琳屏退左右,密緻楊妃手書並述其所言,祿山方才歡喜,即日起馬星馳到京,入朝面聖。玄宗大喜道:“人言汝未必肯來,獨朕信汝必至,今果然也。”遂命行家人禮,賜宴於內殿,祿山涕泣道:“臣本番人,蒙陛下寵擢至此,粉身莫報。奈為楊國忠所嫉忌,臣死無日矣!”玄宗撫慰說道:“有朕在,汝可無慮也。”是夜留宿內庭。
次日,人見楊妃,賜宴宮中,深情暢敘。祿山道:“兒非不戀,但勢不可久留,明日便須辭行。”楊妃道:“吾亦不敢留你,明日辭朝後速走勿遲。”祿山點頭會意。次日奏稱邊政重任,不敢曠職,告辭回鎮。玄宗准奏,親解御衣賜之,祿山涕泣拜受,即日辭朝謝恩。隨行之時,走馬至楊國忠府第,匆匆一見,即刻飛星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