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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縱自輕,如宗廟社稷何?殿下不用臣之言,臣將竄身草澤,不能留居大王左右,束手受我也。”無忌道:“殿下不從敬德之言,事大敗矣。倘敬德等不能仰體於殿下,即無忌亦相隨而去,不能服侍殿下矣!”秦王道:“吾所言亦未可全棄,容更圖之。”知節道:“今早臣家小奴程元,在熟面鋪裡,看見公座邊七八個人,在那裡吃麵,都是長大強漢。程元擠在一個廂房裡邊,聽他內中有個人說:大王爺怎麼樣待我們好。那幾個道大王爺如何怎樣厚典。又有個人道就是二王爺,也甚慷慨多恩。正說得高興,只見二人走進來說道:‘叫咱各處找尋,你們卻在這裡用面飯。王爺起身了,快些去罷。’眾人留他吃麵,那人面也不要吃,大家一鬨出門。小廝認得那人,是世子府中買辦的王克殺,歸家與臣說知。臣看此行徑,火延旦夕,豈容稍緩。”徐義扶道:“二王平昔尋故,貽害殿下,已非一次。只看他將金銀一車,贈與護軍尉遲,尉遲幸賴不從。又以金帛賜段志元,志元卻之。又譖總管程知節出為康州刺史,幸知節抵死不去。這幾個人都是殿下股肱翼羽,至死不易,倘有不測,其何以堪?”說了,禁不住涕泗交流,秦王道:“既如此說,你同知節火速到徐勣處,長孫無忌與杜如晦到李靖那裡去,把那些話,備細述與他們聽,看他兩個的議論何如。”眾人聽了,即便起身。
且不說徐義扶同程知節到徐懋功處。且說長孫無忌與杜如晦,都是書生打扮,跟了兩個能幹家人,星夜來到安州大都督李藥師處。藥師見了,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喜的是自己相聚,懼的是二公易服而至。忙留他們到書房中去,杯酒促膝談心,杜如晦忙把朝裡頭的事體,細細述與藥師聽了。藥師道:“軍國重務,我們外延之臣,尚好少參末議;況有明主在上,臣等亦不敢措詞。至於家庭之事,秦王功蓋天下,勳滿山河,將來富貴,正未可量,今值鬩牆小釁,自能權衡從事,何必要問外臣?煩二兄為弟婉言覆之。”無忌、如晦再三懇求,李但微笑謝罪而已。如晦沒奈何,只得住了一宵,將近五更,恐怕朝中有變,寫一字留於案上,同無忌悄悄出門。
走了四五十里,絕好一個天氣,只見山腳底下推起一陣烏雲上山,一霎時四面狂風驟起。無忌道:“天光變了,我們尋一個人家去歇息一回方好。”如晦的家人杜增說道:“二位老爺緊趕一步,不上二三里轉進去,就是徐老爺的住居了。”如晦道:“正是,我們快趕快一步。”無忌問:“那個徐老爺?”如晦道:“就是徐德言,他的妻子就是我家表姐樂昌公主。”無忌道:“哦,原來就是破鏡重圓的,這人為什麼不做官,住在這裡?”如晦道:“他不樂於仕宦,願甘林泉自隱。”無忌道:“這夫婦兩個,是有意思的人,我們正好去拜望他。”大家加鞭縱馬,趕到村前,只見一灣綠水潯潯,聲拂清流。幾帶垂楊嫋嫋,風回橋畔。遠望去好一座大莊房,共有四五百人家,在田疇間耕耘不止。一行人過橋來,到了門首便下了牲口,門上人就出來問道:“爺們是那裡?”杜增應道:“我們是長安社老爺,因到安州在此經過,故來拜望老爺。”那門上人道:“我家老爺,今早前村人家來接去了。”杜如晦道:“你同我家人進去稟知公主,說我杜如晦在此,公主自然明白。”就對杜增道:“你進去看見公主,說我要進來拜見。”門上人應聲,同杜增進去了一回,只見開了一二重門出來,請如晦、無忌到中堂坐下。少頃,見兩個垂髫女子,請如晦進內室中去,只見公主:
雅耽鉛槧,酷嗜縹細。妝成下蔡,紗偏泥泥似陽和;人如初日,容映紛紛似流影。好個天裝豔色,皺成雙闕之紅;岫抹雲藍,滴作萬家之翠。真是畫眉樓畔即是書林,傅粉房中便為家塾。
如晦見了,要拜將下去。樂昌公主曰:“天氣炎熱,表弟請常禮罷。”如晦揖畢,坐了問道:“姐姐,姐夫往那裡去了?”公主道:“這裡村巷,每三七之期,有許多躬耕子弟,邀請當家的去講學,申明孝梯忠信之義,因此同我寧兒前去。我已差人去請了,想必也就回來。”兩個又問了些家事,公主便道:“聞得表弟在秦王府中做官,為何事出來奔走,莫非朝中又有什麼緣故麼?”如晦道:“姐姐真神仙中人也。”遂將秦王與建成、元吉之事,細細述了一遍。公主道:“這事我已略知一二,今表弟又欲何往?”如晦皺眉道:“秦王叫我二臣,往安州都督李藥師處,問他以決行止,不意他卻一言不發,你道可恨否?”公主道:“依愚姐看來,此是藥師深得大臣之體,何恨之有?況藥師的張夫人,前日曾差人來問候,因說藥師惟以國事為憂,亦言早晚朝中必有舉動。”如晦道:“姐姐識見高敏,何如藥師深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