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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月臺東西兩旁,扎兩座小牌樓。天下的這些回情把持,兩個一夥,吊頂行頭,輔行頭,雁翅排於左右,不下二百多人。射回上有一二十處拋場,有一處兩根單柱,顆紮起一座小牌樓來。牌樓上扎個圈兒,有鬥來大,號為彩門。江湖上的豪傑朋友,不拘鎖腰、單槍、對損、肩妝、雜踢,踢過彩門,公子月臺上就送綵緞一匹,銀花一封,銀牌一面。憑那人有多少謝意,都是這兩個圓情的得了。也有踢過彩門,贏了彩門銀花去的;也有踢不過,貽笑於人的。正是:
材在骨中踢不去,俏從胎裡帶將來。
卻說叔寶同眾友,捱擠到這個熱鬧的所在,又想起李藥師的話來,對伯當道:“凡事不要與人爭競,以忍耐為先。必要忍到不能忍處,才為好漢。”王伯當與柴嗣昌,聽了叔寶言語,一個個收斂形跡。只是齊國遠、李如珪兩個粗人,舊態復萌,以膂力方剛,把些人都挨倒,擠將進去,看圓情頑耍。李如珪出自富家,還曉得圓情。這齊國遠自幼落草,惟風高放火,月黑殺人,他那裡曉得什麼圓情頑耍的事?看著人圓情,大睜著兩眼,連行頭也不認得,對李如珪附耳道:“李賢弟,圓骨碌的東西,叫做什麼?”如珪笑戲答道:“叫做皮包鉛,按八卦災害數,灌六十四斤冷鉛造就。”國遠道:“三個人的力也大著呢,把腳略抬一抬,就踢那麼樣高。踢過圈兒,就贏一匹緞彩、一對銀花,我可踢得動麼?”
這些話不過二人附耳低言,卻被那圓情的聽得,捧行頭下來道:“那位爺請行頭?”李如珪拍齊國遠肩背道:“這位爺要逢場作戲。”圓情近前道:“請老爺過論,小弟丟頭,夥家張泛伏侍你老人家。”齊國遠著了忙,暗想:“我只是盡力踢就罷了。”那個丟頭的夥家,弄他技藝粗巧,使個懸腿的勾子,拿個燕銜環出海,送與子弟臁心裡來。齊國遠見球來,眼花繚亂,又恐怕踢不動,用盡平生氣力,趕上前一腳,兀的響一聲,把那球踢在青天雲裡,被風吹不見了。那圓情的見行頭不見了,只得上前來,喜孜孜滿面春風道:“我兩小人又不曾有什麼得罪處,老爺怎麼取笑,把小人的本錢都費了?”齊國遠已自沒趣,要動手撒野。李如珪見事不諧,只得來解圍道:“他們這些六藝中朋友,也不知有多少見過。剛才來圓情,你也該問一聲:‘老爺高姓貴處那裡,榮任何所?’今日在京都相會,他日相逢,就是故人了。怪你兩個沒有情理,故把你行頭踢掉了,我這裡賞你罷。”就在袖裡取出五兩銀子,賞了圓情的,拉著國遠道:“和你吃酒去罷。”分開眾人,齊往外去,見秦叔寶兄弟三人,從外進來,領兩員家將,好好央人開路,人再不肯讓路。只見紛紛的人都跌倒了,原來是齊國遠、李如珪,擠將出來。叔寶看見道:“二位賢弟那裡去?還同我們進去耍子。”卻又一同裡將進來。這四個人地都是會踢球的,叔寶雖是一身武藝,圓情是最有囗節的。王伯當卻是棄隋的名公,博藝皆精,只是讓柴郡馬青年飄逸,推他上來。柴紹道:“小弟不敢。還是諸兄內那一位上去,小弟過論。”叔寶道:“圓情雖會,未免有粗鄙之態。此間乃十日所視的去處,郡馬斯文,全無滲漏。”
柴嗣昌少年樂於頑要,介面道:“小弟放肆,容日陪罪罷。”那該伏侍的兩個圓情捧行頭上來:“那位相公,請行頭。”
郡馬道:“二位把持,公子旁邊兩個美女,可會圓情?”圓情的道:“是公子平康巷聘來的,慣會圓情,綽號金鳳舞、彩霞飛。”郡馬道:“我欲相攀,不知可否?”圓情的道:“只是要相公破格的搭合。”郡馬道:“我也不惜纏頭之贈,煩二位爺通稟一聲,盡今朝一日之歡,我也重重的掛落。”圓情的道:“原來是個中的相公。”上月臺來稟少爺:“江湖上有一位豪傑的相公,要請二位美人見行頭。”公子卻也只是要頑要,吩咐兩個美人好好下去,後邊隨著四個丫環,捧兩軸五彩行頭,下月臺來與柴郡馬相見施禮,各依方位站下,卻起那五彩行頭。公子也離了座位,立到牌樓下來觀論。那座下各處拋場子弟,把持行頭,盡來看美人圓情。柴郡馬卻拿出平生博藝的手段,用肩裝雜踢,從彩門裡就如穿梭一船,踢將過去。月臺上家將,把綵緞銀花,拋將下來。跟隨二人,往氈包裡,只管收起。齊國遠喜得手舞足蹈:“郡馬不要住腳,踢到晚才好!”那兩個美人賣弄精神:
這個飄揚翠袖,那個搖拽湘裙。飄揚翠袖,輕籠玉手纖纖;搖拽湘裙,半露金蓮窄窄。這個丟頭過論有高低,那個張泛送來真又穩。踢個明珠上佛頭,實踢埋尖拐;接來倒膝弄輕佻,錯認多搖擺。
踢到眉心處,千人齊喝彩。汗流粉面溼羅衫,興盡情疏方叫海。 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