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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子覺得自己有點魔障了。眼前這位女子說的每一句話,像柔軟的小刷子,一下一下刷在自己心尖。胸口顫微微地癢,癢得他雙手都不知放哪好了,只好端放在腿上筆直地坐著。他甚至慶幸自己今天穿了行囊裡最好的這件袍子,因為它讓他看起來格外精神。
蘇釉,十分巧合地和他一直以來想象的美好女子重合了。他生於富貴家,父母情深,兄弟姐妹融洽。自己相貌英俊,風度翩翩,人生幾乎沒有煩心事。因為生活富足,家庭和睦,他就格外沉醉於書裡戲裡的美麗故事,在心裡勾畫嚮往的完美姑娘。他不喜歡父母為他選定的那位官家小姐。她喝完茶水後會打嗝,這讓周公子想起來就如梗在喉。而眼前的蘇釉,身著淡雅的冬袍,脖頸被潔白如雪的毛領包住,喝茶安靜無聲,談吐優雅,身為陶師卻有濃重的書卷氣,絕對從小飽讀詩書。最為關鍵的是,她還是非常美麗。
周公子聽著她細緻入微地介紹這次陶器樣品,不禁聯想起那些精美陶器在她雪白手指下變戲法般出現,更加心曠神怡。如此女子,年輕貌美,氣質出眾,還能有一技之長能撐起家業。實在是完美!
想到這裡他竭力調整自己微笑的弧度,希望讓蘇釉覺得自己也是溫文爾雅。他太過努力,以至於差點沒聽清約定下次相見的日子。他如此盡心竭力,殊不知蘇釉出了館驛大門就不大記得他的摸樣……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與蔡小紋打賭的紫砂壺上……
轉眼到了冬至。蔡師傅特意趕了個早,剛過中午就來到徒弟孟子印家。孟子印是蔡師傅的大弟子,家世小康,有一座不大且樸實的宅院。蔡師傅不需門人通報,直接進府。剛跨進正廳就看見蘇夫人坐在上位喝茶。蔡師傅的臉色立即被刷上了一層黑釉。
孟子印本陪著蘇夫人說話,見師父到了,趕緊起身相迎,把蔡師傅請上二座。蔡師傅一屁股坐下,斜眼瞥了蘇夫人,把隨身帶來的好酒遞給孟子印。“我還以為我是第一個哦。沒想到哦,還有人比我著急,搶了首座。”
蘇夫人聽得真切,趕緊把茶杯放下,對蔡師傅溫柔地笑道:“師弟啊,這個首座啊,不是誰先到就是誰坐,是要論資排輩的。你……該叫我什麼來著?”
蔡師傅理應叫蘇夫人師姐。其實她入師門只比蔡師傅早三天。但是師門規矩,晚一天都是師弟。於是蘇夫人三天師姐,終身師姐,壓了蔡師傅一輩子。他見蘇夫人果然又用師姐兩字來壓她,沒好氣又加陰陽怪氣地叫了聲:“蘇家老婆子。”
“蔡老頭,當著小輩的面,你真是不要老臉啊!”蘇夫人氣極。果然蔡師傅一開口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孟子印見這兩位又要掐上,趕緊站在中間擺手道:“今天過冬至!您們就歇歇……喝口茶,吃塊點心,比什麼不強啊……呵呵,您們兩坐踏實,徒弟該給您們行禮。”他後退幾步,端端正正地跪下,先向蘇夫人磕頭:“師伯安康。”又轉向蔡師傅:“師父安康。”
“起來子印。”兩人見子印如此說了,也不好再吵,都笑著把孟子印拉起。孟子印憨笑了兩聲,問蘇夫人:“蘇釉師妹何時會到?”
“她和風鈴趕廟會去了,一會就到吧。”蘇夫人扭臉轉向蔡師傅,挑起嘴擺出一副就不好好問話的表情:“小紋又去戲臺了?”
蔡師傅懶得看她,專注地盯著手裡的盛茶陶杯:“是哦,每年如此哦。完事了就會來。”
孟子印看他們都這幅嘴臉,怕他們又吵起來,趕緊接話道:“等兩位師妹來了,我就和她們一起下廚。好好做幾個菜給您們嚐嚐。”
冬至元來,以廟會相慶,是玉峰城的傳統。這一日從中午起便鞭炮不斷,土地廟前戲臺也是須臾不空,你方唱罷我登場。連綿一條街的商鋪攤販都會換上過節才穿的好棉襖,對來趕廟會的人群笑臉相迎。
風鈴在賣鈴鐺小鼓的攤子裡挑好了送給湯圓的禮物,付好銅板,轉身時已不見蘇釉。她抱著包好的紙盒,從蜂擁的人群中一路殺出,終於擠到土地廟戲臺前。她撩開擋住眼睛的劉海,一眼就看見蘇釉站在觀戲人群中央,痴痴地望著臺上的蔡小紋。
蔡小紋是峨眉支派弟子,使一柄峨眉鐵扇。在城裡不多的幾個峨眉派弟子中,她算得上是入門早的。現在,她正帶著師妹師弟,在臺上表演峨眉扇。這是這幾年廟會的固定戲目,風鈴並不吃驚。她吃驚的是蘇釉看蔡小紋的眼神。那是一種沉醉般的目光,不是看師妹該有的目光,哪怕那師妹再可愛……她又扭頭看臺上的蔡小紋。一柄烏黑鐵扇在她掌中呼呼生風,凌空旋起又牢牢接住,在手心撞出振奮的聲響。蔡小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