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八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於是這是進陶窯的第一晚,蔡小紋就失了眠。她和蘇釉這次要做的都是紫砂壺。壺形已由泰斗畫好,只需按圖紙做就好。蔡小紋和蘇釉約定兩天之內都塑好形,後天晚上都回山腳客棧。因為塑形後要有一兩天陰乾,然後再燒,不需要在陶窯裡乾等。只需分別兩天不到,蔡小紋就睡不著覺了。
這晚剛剛入夜,蔡小紋已經完成了壺形的一大半,剩下的明天再做也不遲。於是她洗手收泥,燒開水吃乾糧。剛咬了一口烤饅頭她便想起蘇釉來。
也不知道柚子記不記得吃飯……蔡小紋擔心起這個最不需要擔心的問題來。蘇釉就算做陶做得再入迷,也從不會忘記吃飯。而蔡小紋每每有心事時,吃飯就吃不香。她味如嚼蠟般地吞下饅頭醃肉,託著腮幫子坐在工房前小院裡一塊大石頭上發呆。今晚月亮被薄雲擋住,朦朦朧朧地不清爽。蔡小紋的心情也和這月色一般。混沌一片,又空又重。
她很愁苦似地長嘆,仰身躺在了石頭上。腰間鐵扇輕敲石頭,發出硿硿的清響。蔡小紋解下鐵扇但沒有心思練,嘩啦展開擋住臉頰,從扇子的夔紋縫隙窺探月色般窺探自己的小心思。
她想蘇釉了。一連這麼多天都和蘇釉沒有分開過,白天一起趕路,晚上同床而眠好像已經是再習慣不過的事。習慣到她今天白天和蘇釉分別時心裡儘想著怎麼塑陶泥,都不記得分別時多看蘇釉一眼。豈料剛放下竹刀,手上泥巴還沒洗淨,蘇釉就像跑著好好地被絆了一跤,結結實實地跌進她心裡,然後就坐在地上撒潑不走了……
“壞柚子……”蔡小紋想得心尖發顫,想得在大石頭上翻來覆去,想得都委屈了,氣鼓鼓地撅嘴,也不知是跟誰鬥氣。
她翻了個身,側臥在石面上,像拿筆那樣握著鐵扇。扇尖一點點來回在石頭上劃痕,漸漸劃出個極淺的小縫。這條小石縫就跟畫在心裡一樣,蔡小紋突然就覺著疼了。因為“師姐夫”三個字剛剛浮出腦海。
“哎……”蔡小紋重重嘆氣,猛然坐起,賭氣大喊道:“我討厭你!你不要來!”
“師姐夫”還沒出現就莫名其妙地收到一句罵,是該多委屈。蔡小紋罵完才想到自己多無理取鬧,忍不住一笑,仰身倒去。翻身側臥,又握扇去劃那無辜的石縫。一邊劃,嘴裡還嘀嘀咕咕:“不知道她記得吃飯嗎……不知道她在不在想我……”
蔡小紋的擔心是多餘的。蘇釉忘了什麼都不會忘了吃飯的。只是可惜真沒想她。蘇釉玉峰第一的名頭在那,所以泰斗給她畫的壺型奇難無比。蘇釉從下午一直塑到夜深,才完成了十之三四。雖然沒完成進度,但是再看下去燭火就晃眼了,只得熄燈就寢。才剛放下竹刀,蘇釉被排山倒海的疲倦淹沒掉。一邊洗漱一邊閉眼一邊把乾糧塞進嘴裡,接著倒頭就睡。墮入夢鄉的最後一剎那,她只擔心了此壺能不能按時完成,什麼師姐師妹師姐夫,一個字都沒想。
半夜還沒到三更。梁靜安又在沐浴。
“劉大哥講話,理太偏……誰說……誰說……”顏耳令坐在房頂瓦片上哼歌,正操著把剪刀借微弱月光捧腳聚精會神地剪指甲。云云岔開四腳,趴在她頭頂,頂著肚皮吭哧打鼾。
突然一道黑影又從樹上躍下,落在顏耳令身後,單膝跪坐。
“誰說……”誰都沒說完,顏耳令就被嚇了一跳,手一抖差點挑破腳趾。她慌忙收了剪刀藏在衣襟下,迅速端正坐姿。頭上小豬都不記得拿下來,強作淡定道:“什麼事?”
“您上次吩咐的事,屬下查到了。”
“你可快呢!說說。”
“蘇釉,祖籍江夏,現居玉峰,是築蓮工第十一代弟子。她是玉峰官陶陶師。蔡小紋,玉峰人,是蘇釉的同門師妹。她……”黑衣人偷偷瞥了顏耳令一眼,略遲疑道:“她是您點名給您供陶的陶師啊……您不記得嗎?”
“咳!咳咳……”顏耳令只能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頭在劇烈搖擺中把云云都甩下來了。好在她手快,一把接云云在懷,就換成揉云云耳朵來掩飾尷尬。可憐云云從睡夢中直接被揉醒,氣得直拿蹄子踢顏耳令的胸脯。可一蹄下去,都陷得沒了蹤影……
其實黑衣人說道蔡小紋是玉峰人時顏耳令就想起來了。可不是嘛,那小豬壺就是蔡小紋做的,是自己過年前點的官陶。顏耳令自慚地拍拍腦袋,直笑自己糊塗:難怪覺得蔡小紋這個名字耳熟了……天天看著小豬壺都想不起來。明明還送出去了個小金豬呢,咋就忘了人家叫啥呢,可笨呢!
本來她對兩次能碰見蔡小紋蘇釉的巧合起了懷疑,擔心是有心人佈下了局,所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