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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繼續裝醉。體仁的手還流血,母親的胳膊受了傷。臉上蒼白。人把她扶到屋裡去,躺在床上。父親摸了摸她的手腕子,發現手腕子的骨頭脫了臼。拳術家都會整骨,他用力氣強大的手,把骨頭壓回了原位。這樣當然疼痛難忍,一碰她就叫;這個手術完了之後,她精疲力盡,低聲無力的躺著哼哼。
丫鬟和女兒忙著找布來纏,端水盆來洗,準備熱藥酒補氣。馮舅爺夫婦聽說太太受了傷,趕緊起身過來看。全家,除去小孩子之外,都坐著陪著姚太太,後來她似乎開始打盹兒。這時把燈光捻低,她們仍然坐在母親屋裡,低聲細語,看看天已灰白。等她真正睡著之後,在夏日的黎明時光中,大家才上床去睡。
第二天直到中午,體仁才起來,沒到鋪子裡去。他醒來還感覺頭疼,這時候珊瑚坐在他屋裡呢。
體仁問珊瑚:“昨天夜裡怎麼回事?”
“看看你的手吧。媽媽的手腕子也脫了臼。”
“厲害不厲害?”
“我不知道。醫生來的時候兒,她還睡呢。我們也不願叫醒她。我想現在醫生還在她屋裡吧。”
體仁沒說話。心裡真正覺得悔恨不安,又怕見他父親。最後問:“爸爸怎麼樣?他說我什麼沒有?”
“沒有,不過你知道你應得之罪。媽的手若落個殘疾,你的良心怎麼安呢?”
體仁問:“那麼我該怎麼辦?”
“最好去賠罪,求老人家饒恕。”
珊瑚幫著他穿上衣裳。他有點兒遲疑,不敢進去見他父親。珊瑚告訴他,自己闖的禍自己承擔,必須如此,別無辦法。幾乎把他硬拉進他父親的屋裡。
姚先生正在思索怎樣來對付這個步入歧途的兒子——這個棘手的問題。拿棍子打,他認為沒有用。他好幾年沒打兒子,兒子已經長大,也不宜再用暴力去懲治他,他生活又太自由,勸勉也沒有用,同時年歲還太小,還不肯相信自己愚蠢無知。所以看見珊瑚在後面推著他進來,一臉丟人害臊的樣子,自己就按捺下心中的怒氣。
體仁站在父親面前說:“爸爸,我昨天晚上喝醉了。這都是我的不是。”
老人怒衝衝的說:“你還認我這個父親嗎?”體仁站得紋絲不動,靜靜的一言不發。
“在你媽面前跪下賠罪去。你差一點兒要了你媽的老命,你這個逆子!”
體仁跪在他母親的床前,央求母親原諒。他母親流淚說:“你若還認你這個媽,你就應當改過。站起來吧,兒子!”
體仁要站起來,但是父親不許。
“你這個孽障!你這個敗家之子!丟祖宗的臉!人和禽獸的分別就在知恥不知恥,就在要臉不要臉。你也是個人,可是死不要臉,我就沒辦法對付你。姚家現在是完蛋了。你妹妹她們嫁出去之後,我就把整個家當兒生意都賣光,捐給學校,捐給寺院,我到山上去出家當道士。等你出去拉洋車,你就知道如今在家是享福了。”
醫生在一旁,想平平他的怒氣,於是說:“您是氣頭兒上說說。像您這麼個大家當兒,可別說出家。年輕人總難免做錯事。”這位醫生的聲音由於長鬍子擋著,聲音很溫和,聽來會叫人心情平和下來。
姚先生說:“我可不是說說而已。我寧願把這份兒財產捐出去,不願看見叫這個孽種給糟蹋了。叫他在這兒跪上兩個鐘頭,誰也別管。”
所以體仁就在母親床前跪了兩個鐘頭,真跪到膝蓋又僵又麻,頭又暈又疼,妹妹和丫鬟都來看他;可是誰也不敢管。
至少在家裡,體仁是丟了臉。木蘭向阿非說了好久,細說喝酒賭博的害處,把他哥哥當個教訓。那天吃晚飯時,乳香正要給體仁添飯,父親說:“教他自己去添。他不是人。”在大家面前受侮辱,體仁又羞又怒,只好站起來,自己去盛飯。
在丫鬟面前讓他丟臉,他心裡對父親很恨。
他母親在床上躺了三、四天才起來,過了幾個禮拜才能自己端飯碗。手腕子上落了一個疙瘩。所以體仁又多了這麼一個記號兒。這件不幸發生之後,體仁有一段日子沒有回家太晚。有時晚了,母親沒再熬夜等。
第二年夏天,莫愁生病,姐妹二人不再去上學。其實也有別的理由。第一,當然是因為莫愁生病;第二,因為總督大人請傅增湘先生在北京開辦一個女子學院,他到南方去籌經費招學生去了;第三,因為曾家正忙著籌備木蘭和蓀亞的婚禮。經亞是在春天結的婚,那時木蘭姐妹還在學校。初夏,曼娘來看木蘭,告訴她曾太太不滿意她那個新兒媳婦。因為新媳婦是牛財神的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