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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兒沒有花兒啊。花兒都在暖室裡頭呢。你剛才並沒有看花兒。”
“你怎麼知道?”
“我在遠處望著你來著。”
寶芬知道剛才有人看到她,便說:“我剛才找一個簪子。”隨後又趕快補了一句:“你一個人兒到這兒來幹什麼?我伺候了你母親一整天之後,到這兒來隨便走走。”
阿非說:“我也是閒著走走。為什麼一個簪子丟了,還這麼費事找?要不要我幫你找?”
寶芬說:“沒關係。”說著邁步要走,阿非想攔住她。他說:“寶芬,我一直沒有機會和你單獨在一塊兒。妹妹,我……”
寶芬瞪了他一眼說:“放尊重點兒,人若看見,會亂說話。”阿非堅持不放她,她說:“去,不要管我。讓我一個人兒在這兒。我感激不盡。”
阿非乖乖兒的走開,兩個人不知道已經有人看見他們。
阿非回到屋裡之後,他父親說紅玉來看過他。
父親說:“你可以去看看她。”
阿非走到紅玉的院子,紅玉不肯見他。甜妹出來,告訴他,說她們小姐太累了,別打擾她。
阿非說:“告訴她,我聽說她去看我,我立刻就來了。”
阿非走回去,心裡非常難過,不明白為什麼遭兩個小姐的拒絕,一個是他心愛的,一個是他仰慕的。
他心裡在思索:“世界上為什麼要有女孩子?女孩子是最無法瞭解的。”他父親看出來他臉上的沮喪失望,但是沒說什麼。
阿非沒把在暖室前面看見寶芬的事告訴別人,一則是他並不懷疑寶芬在那兒有什麼秘密,二則是他不能告訴別人他和寶芬曾經單獨見過面兒。他只盼望寶芬會再出來,能在原來那個地方兒再碰見。
第二天,甜妹來見莫愁說:“三小姐,您應當過去和她好好兒談一談。昨兒晚上她晚飯後去散步,回來的時候兒,眼睛腫腫的。過了一會兒,少爺去看她,她不肯見。我問她出了什麼事,她不理我。他倆一定又拌嘴了,因為她在床上躺了半點鐘,她讓我開啟抽屜,把她的詩稿兒拿出來,然後叫我去拿銅臉盆,她把那詩稿兒扔在臉盆裡,點了根火柴燒了。然後大哭起來,轉過頭去。三小姐,我跟她怎麼說話呢?看見她,我就傷心。今天早晨她起得早,起來就咳嗽。我細看那痰裡,有一塊鮮血。我去叫她母親,她母親和她父親一齊過來,去抓了一劑藥。可是藥有什麼用處呢?昨天晚上的事情,我不能告訴她父母。都是二少爺!年輕的男人那麼不可靠……我恨他!”
她這麼氣沖沖的說完之後,莫愁說:“你也莫名其妙。你並不知道昨兒晚上是不是和阿非有關係。”
“小姐,請您別見怪。您知道,我說的話一點兒也不錯。
都是那個旗人姑娘!“
莫愁問她:“你對你們小姐這麼忠心耿耿,我很敬佩。可是咱們怎麼辦呢?”
“這種事我只能向您姐妹說。您能不能跟老爺說趕緊辦了訂婚這件事?”
紅玉吐血這個訊息驚動了全家。都過去看她,甚至姚太太在寶芬攙扶之下,也過去了一趟。大家的眼睛都看阿非和紅玉。但是甜妹站在紅玉的床側,把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寶芬和阿非。在長輩面前,阿非不能向紅玉充分表示情意,他沒說多少話。
紅玉謝謝大家的關心,尤其驚動姚太太,實在於心不安。紅玉的父母也向姚太太道謝,請她回去。他們正要走的時候兒,甜妹說出了驚人的話:“老爺,太太,謝謝您來……”
她還要說別的話,但喉頭梗塞,兩眼閃亮,大哭起來。她一邊兒哭,一邊兒說秋天已至,然後停住,套用了一句諺語說:“家財萬貫,不如諸事遂心。”
姚老先生聽了這個丫鬟的傷心話,感動至深,這比他兩個女兒動人的懇求含義更深。往外走的時候兒,姚先生說:“我一定讓你們都諸事遂心。”
甜妹破涕為笑,把大家送到門口兒。
三天之後,花園兒裡又有一次集會。巴固約了一位美國小姐名叫董娜秀的,來看看中國的庭園,並見一見他的朋友辜鴻銘先生。董娜秀是專學庭園設計的,對繪畫也略有功夫。她是在環遊世界的途程中,經過北京,決定停留下來,在北京城已經住了一年有餘。她曾租了一所很大的中國住宅,房子多得她住不了,有一箇中國廚子,一個華文教師,已經結交了些中國知識分子做朋友。在家她有時候兒甚至穿中國衣裳。北京的生活和北京的藝術家,實在使她迷戀。大部分北京的外國人,不同於上海的外國人,董娜秀也是如此,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