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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郎中胡士相等官員對張差的審問結果是:張差因被人燒了柴草,要來京城申冤,在城裡亂闖,又受氣顛狂,受人誑騙說拿一木棍可以當作冤狀,然後亂跑,誤入慈慶宮。前後兩審的結果似乎有些不同,非但“吃齋討封”的話頭沒有提起,連帶狡黠的性格判斷也沒有了,變成純粹的一個“瘋顛”的結論。胡士相等人的處理意見是:按照在宮殿前射箭、放彈、投磚石傷人的法律,對張差問斬。但是,皇太子朱常洛在萬曆一朝中的地位及其安危,始終是一些正直的官員們所關心的。官員們不禁會想,慈慶宮雖然禁衛不嚴,但又怎麼是一般人說進就進的呢?這背後肯定有隱情。刑部提牢主王之寀(cài)抱著這樣的疑問,在牢中親自審問張差。十一日,王之寀為牢中囚犯散發飯菜,見張差身強力壯,樣子決不像瘋顛之人。王之寀誘他:“實招與飯,不招當飢死。”把飯放在張差的面前。張差低頭,又說:“不敢說。”於是,王之寀命牢中其他獄吏迴避,只留兩名獄卒在旁,親自對他進行審問。張差的招供中說:“張差小名張五兒,父張義病故。有馬三舅、李外父,叫我跟不知名的老公,說:'事成與爾幾畝地種!'老公騎馬,小的跟走。初三歇燕角鋪,初四到京。……到不知街道大宅子,一老公與我飯,說:'你先衝一遭,撞著一個,打殺一個,打殺了我們救得你!'領我由厚載門進到宮門上。守門阻我,我擊之墮地。已而老公多,遂被縛。小爺福大。”照王之寀所錄的這一段口供,則張差的行為是由太監指使,而且目標直指小爺(皇太子)。王之寀這一奏疏,遂掀起軒然大波。有敢說話的官員如陸大受,就開始影射背後指使之人必有“奸畹”,暗示此事是鄭貴妃之父鄭國泰所為。神宗對王之寀及陸大受的奏疏,皆留中不報。
參與調查此事的人越來越多。御史過庭訓移文給薊州知州戚延齡,調查張差此人的一貫表現。得到的回答是,張差確屬瘋顛之人。於是,諸臣都欲以“瘋顛”二字定案。五月二十日,刑部郎中胡士相等官員再次提審張差。這一次,張差招供的內容更多了。張差說:“馬三舅名三道,李外父名守才,同在井兒峪居住。又有姐夫孔道住在本州城內。不知姓名老公,乃修鐵瓦殿之龐保。不知街道大宅子,乃住朝外大宅之劉成。三舅、外父常往龐保處送炭,龐、劉在玉皇殿商量,和我三舅、外父逼著我來,說打上宮中,撞一個打一個,打小爺,吃也有,穿也有。劉成跟我來,領進去,又說:'你打了,我救得你。'”案情似乎比較清楚了,太監龐保、劉成是主使之人。然而,太監何以要殺太子朱常洛?幕後定然還有更深的主使者。龐保、劉成二人,都是鄭貴妃翊坤宮的有權太監。明眼人一看都明白此事的究竟。這時候,大臣們所上的奏疏紛紛,其中多涉及外戚。當然,大臣們都沒有直接指向鄭國泰,然而鄭國泰竟然按捺不住,在五月二十一日寫了一個揭帖,表明自己的清白。這一舉動,讓給事中何士晉抓住了辮子。何士晉說:“陸大受疏內雖有身犯奸畹兇鋒之語,……並未直指國泰主謀。此時張差之口供未具,刑曹之勘疏未成,國泰豈不能從容少待,輒爾具揭張惶,人遂不能無疑。”鄭國泰的一個愚蠢行為,直接將自己捲入此事,實是不打自招。鄭貴妃的嫌疑從而更為明顯了。
事情牽涉到鄭貴妃,神宗遂不願事態進一步擴大。鄭貴妃則日夜向神宗哭泣。神宗深知此事牽涉到太子,非太子朱常洛不能解。於是,神宗命鄭貴妃去見太子朱常洛。貴妃見太子後,“辨甚力”,極力為自己開脫,並向太子下拜。太子亦拜,且拜且泣,坐在旁邊的神宗據說也“掩泣”,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們想,太子之泣,或是由於得不到父愛的關心而且身處危險的境地,感懷身世,不得不哭;而神宗之泣,或者是動了舔犢之情,畢竟朱常洛是自己的兒子。這件事,最後由皇帝帶著皇太子、皇孫、皇孫女一起面見大臣們而了結。五月二十八日,皇帝在慈寧宮慈聖太后靈前召見諸大臣。神宗穿白袍白冠,西向而坐;朱常洛穿青袍,侍立於神宗右側;皇孫、皇孫女四人一字排列於左邊階下。神宗拉著皇太子的手說:“你每(們)都看見否?如此兒子,謂我不加愛護,譬如爾等有子如此長成,能不愛惜乎?”說著讓太監們將皇孫、皇孫女引上石級,讓大臣們仔細瞧瞧,且說:“朕諸孫都已長成,還有什麼說的!”回頭對朱常洛說:“你有什麼話,跟大臣們都說出來,別顧忌。”朱常洛道:“似此(張差)瘋顛之人,決了便罷,不必株連。”又說:“我父子何等親愛!外廷有許多議論,爾輩為無君之臣,使我為不孝之子。”這樣,皇帝與受害人朱常洛,都為梃擊一案定了調子,也就是將張差以瘋顛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