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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堅輕咳一聲,示意眾人剋制‐‐拓跋珪可不似只愛逞嘴皮之酸儒,如此蓄意激怒必有緣故。比起拓跋珪周身炫目繁複、威勢迫人金龍戰甲,苻堅一襲再尋常不過玄青暗紋武袍,只脖頸處搭著一邊裘毛領子,氣勢卻不絲毫不遜於對方,彷彿天懸二日、並駕齊驅。苻堅目光如蜻蜓點水一般地掃過靜默佇立旁任臻,又迅速地回到了拓跋珪身上,亦拱手道:&ldo;陛下不萎困頓,依舊龍章鳳姿,果然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rdo;拓跋珪頓時梗了一下‐‐苻堅這話暗指當年他還不過是西燕一個小小中郎將,靠著皇帝信用才一躍成為手握重兵封疆大吏,如今縱是登基為帝,也依舊不是天潢貴胄。何況這&ldo;士別三日&rdo;云云乃是出自三國之時東吳大將呂蒙,從目不識丁到兵法滿腹,被魯肅讚了一句&ldo;當刮目看之&rdo;,說到底,這苻堅還是暗諷他不過是個掌兵打仗&ldo;吳下阿蒙&rdo;!當年世人曾言苻堅雄辯無雙,如今看來還真寶刀未老。總算記掛即將進行大事,拓跋珪按下怒火,臉色不善地退開半步,一揚手道:&ldo;天王請。&rdo;一時隨行武士帳下暫做休息,二位首腦入營落座,崔浩將早已經備好文書奉上雙份,分別呈於二人面前,又對苻堅作揖道:&ldo;按照先前所談,下官整理出一十二道條款細則,關於邊境勘定、歲儀數目以及互通和親‐‐&rdo;苻堅忽然抬手一擺,言簡意賅地道:&ldo;土地、錢財、女人,都是社侖可汗,我答應護送你們透過柔然軍隊包圍圈唯一條件就是‐‐帶人走。&rdo;拓跋珪臉色一變,險些便欲發作,任臻忙暗中按住他手,向他使了一個眼色,方才轉向苻堅,以一種全然陌生口吻客套而疏遠地道:&ldo;下與天王素未謀面,為什麼定要下離開魏國,前往姑臧?&rdo;迎著任臻生疏目光也就是苻堅還能掌住一派波瀾平靜,他垂下眼瞼,淡淡地道:&ldo;為什麼社侖可汗可以對貴國提出領土要求和賠款數額?&rdo;言下之意,戰勝國可以提出任何強人所難條件而不必給出理由。崔浩見拓跋珪額上青筋爆起,生怕這當口自家皇帝暴躁性子一起而功虧一簣‐‐他們畢竟還沒與自家軍隊會師,而柔然與西涼聯軍是近眼前,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趕緊轉移話題道:&ldo;既然兩國對和談條款已無異議,那便請苻天王先行用璽。&rdo;苻堅倒是乾脆,手起印落,文書絹帛尾端已經多了一個&ldo;涼王之寶&rdo;鮮紅印跡。拓跋珪也隨後蓋璽,和議告成,崔浩像是終於鬆了口氣,下令擺筵相賀‐‐這魏軍雲中困了數月,如今雖然脫圍沿途卻也得不到什麼像樣補給,只有些簡單不過牛羊生肉,全頭炙烤了擺席上,配些搜刮來米麵細糧,與往日&ldo;國宴&rdo;相比,自有幾分寒酸。幸虧驅寒烈酒還是管夠,一時送進帳內,拓跋珪開了一罈,與苻堅對酌一樽,頓時覺得火燒喉嚨,連帶著入冬寒意都驅散了不少。於是又下令賞予苻堅帶來部下們,帳外立時傳來虎嘯似鼓譟謝賞之聲。拓跋珪聽這動靜,瞟了苻堅一眼:&ldo;天王帶來都是以一當百涼州好漢啊,不知論起酒量,與我軍將士相比,何者高?&rdo;苻堅一扯嘴角,接下了這個意氣之爭:&ldo;陛下可以一試。&rdo;兩人這麼一表態發話,下邊人豈有不跟著造勢?何況雙方本就互看不順眼‐‐魏軍被困於城內整整數月,苦不堪言又戰無可戰,自無甚好聲氣;涼軍也是艱苦多日卻得眼睜睜地放他們逃出生天,對苻堅他們不敢有怨懟之情,對魏軍卻都憋著一股子暗氣呢。一時帳外拼酒起鬨聲此起彼伏,喧鬧一片。帳內氣氛倒還是一片凝重,藉著佈菜之際,拓跋珪看了崔浩一眼,崔浩會意告退,自去複查佈置‐‐拓跋珪事先埋伏了一百名驍勇壯士,只待帳外苻堅那些護龍衛拼酒爛醉時候便突然發難,手起刀落,先折斷苻堅所有爪牙,而後扣住苻堅,此時營中俱是烈酒,他們便可放火燒寨趁亂衝殺出去,沃陽駐軍見到火光亦會隨之配合出兵,躍過冰封沃水,一齊對涼軍進行絕地反撲!為著這一刻,魏軍所有將士全都枕戈待旦摩拳擦掌,準備聽拓跋珪一聲號令報雲中圍城之辱。苻堅似有所察,目光如電地隨之跟了過來。任臻見機,忙道:&ldo;天寒地凍,吃食冷硬,食之無味,不如換個吃法。&rdo;